遠方

冒玉舒

月光像一根銀絲，從半開著的木窗子縫中飄進來，照亮了他的臉。他揉了揉眼，猛地從鋪上爬起來，仿佛憶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早上，父親說過，要帶他去遠方———一個陽光永遠照耀著大地的地方。

他推開柴門，父親果然在門口。

四周靜極了。他和父親走在被獵人踏出的土路上。他有些害怕。除了他和父親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幾聲蛐蛐兒的鳴叫，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夜，像一抹化不開的墨，又濃，又重。

他和父親穿梭在密密匝匝的竹林里。月光把整條小徑漆成了銀白色，讓他懷疑他不是走在路上，而是踏著薄冰。他的每一步都格外輕盈、小心，生怕踩得重一些，那路就會碎掉，他就去不成遠方了。

他們走到了一條小溪邊。他多么希望他和父親能化作兩滴小水珠，躍進溪水里，枕著河流的清夢，緩緩向前。他踏在木板橋上的腳步聲，伴著流水聲，像極了一首歌。這水聲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最愛在學校里上課，和同學一起認字，聽老師唱歌。他盼望著遠方的新學校里，也能有一位美麗的女老師，教他唱一首一首的歌。

柔和的月光給夜蒙上一層淡淡的白。遠方的山路像一條龍盤旋在山間。月光照亮山上的每一道溝壑，一條條溝壑像父親臉上的皺紋。他想到，父親為了帶他去遠方上學，已有好幾天徹夜未眠了。

他感到有些累，可一看到天空漸漸發亮，他就加快了腳步，跟上父親。就快到遠方了吧，他想。

很快，東方露出了魚肚白。那種淡淡的色調令他想到了新課本紙張的顏色。他問父親：“遠方，有沒有磚塊壘成的大學校？”

“有的！”父親放慢腳步，回頭看他，“那兒會有很多教室。”

天邊染上了些橙色。他和父親走上了大路。遠處，隱約能看到房子的輪廓。那一定是“遠方”了！

他跑了過去。

在曙光中，他和父親走出了落后的山村，看到了被知識的曙光永遠照亮的遠方。

教師點評

作者以失學兒童期待去遠方讀書為題材，創作了一篇小小說。全文用細膩憂傷的筆觸寫出了一個孩子深夜和父親走在求學之路上的所見所感，環境描寫是文章的一大特色，渲染著氣氛，推動故事情節不斷向前發展。孩子忐忑害怕，但終究被心里強烈的讀書渴望所驅動，一路向著“遠方”前行。遠方既是孩子腳下前進的路，亦是孩子心中能夠獲得知識繼續求學之路。

（李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