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像煲湯，文火加慢燉

◎文/廣西·黎淑貞

鄭顯康今年已是95歲高齡，浙江溫嶺大溪鎮(zhèn)塘嶺人，老伴葉冬鳳92歲。周圍人都知道，他們用74年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演繹出一段“平淡是真”的愛情故事，詮釋了什么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鳳冠霞帔迎娶進門

鄭顯康和葉冬鳳兩人的婚姻是傳統(tǒng)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是1944年農(nóng)歷正月十三結婚的。”問到大喜的日子，就在鄭顯康還在掐著指頭數(shù)的時候，葉冬鳳已回答出來了。

結婚時的場景，鄭顯康依然記憶猶新。“那排場可大了，一路放鞭炮，敲鑼打鼓，圍觀的人很多。我家老婆子鳳冠霞帔，我用八抬大轎將她迎娶進門。”說這話時，鄭顯康一臉自豪。“我們拜堂成親，還有人念洞房經(jīng)，就跟現(xiàn)在電視上演的一樣，她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我們那時候是長輩包辦的婚姻，拜堂之前，我倆從來沒見過面。”老太太笑著說。

當談到對彼此的第一印象，兩位老人都有點害羞了。鄭顯康打趣道：“就那樣吧，看起來傻傻的，不過我喜歡。”老太太則說：“湊合著過吧，看著還是挺順眼的。”

就這樣，兩人開始了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婚姻生活。

兩地分居十多年

結婚第二年，能干的鄭顯康做起了木匠。在那個時代，做木匠養(yǎng)家糊口并不容易。老大出生第一年，為了生計，鄭顯康就去外地找活干，葉冬鳳則在家里操持家務，帶孩子、上山砍柴、下田種稻，她樣樣都行。隨著老二、老三和老四相繼出生，家里的負擔越來越重。十多年的時間里，鄭顯康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干活，夫妻倆過著兩地分居的生活，感情卻越來越好。

“石浦、上海、南京各待了兩年，安徽兩年，最遠的是湖北，也待了兩年。”對于丈夫工作過的地方，葉冬鳳仍記得清清楚楚。

鄭顯康小學畢業(yè)，那時還算文化人。“你過得好嗎？家里一切安好嗎？”他把對妻兒的思念通過書信表達出來，書信也成了夫妻倆的一種精神寄托。

“一個月基本上會收到兩三封信，當我知道他一切都好時，心里才會踏實。”葉冬鳳說，丈夫很心疼她，怕她擔心，在信里總是報喜不報憂。“在石浦的時候，有一次，他差點從高處掉下來。還有一次在湖北，他觸電了，不省人事，所幸搶救及時。”說到這兒，葉冬鳳流淚了，“這些是同村一起出去干活的人回來告訴我的。”現(xiàn)在，想起這些，葉冬鳳依然覺得心有余悸。

鄭顯康說：“她一個人在家里夠辛苦了，我不想她再為我擔心。”每當有同村的人回家鄉(xiāng)，他總會捎來當?shù)靥禺a(chǎn)，比如石浦的海鮮、湖北的臘肉，他把對妻兒的愛，都在這些細微舉動間表達出來。“不管多苦多累，我們夫妻的出發(fā)點都只有一個，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努力。”

平淡的生活也有小驚喜

老五出生后，鄭顯康就很少到省外做工了。期間，他們也遭遇了一次次的打擊，但兩人攜手，一次次共渡難關。在鄭顯康的心中，妻子不僅勤勞善良，還特別善解人意，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在葉冬鳳的照顧下，鄭顯康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鄭顯康說，這么多年，他從沒燒過飯、洗過衣服。直到現(xiàn)在，妻子還每天做菜給他吃。因為愛干凈，妻子每天都會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他身上穿的衣服，妻子每天都會提前準備好。說到這兒，兩位老人幸福地笑了。

“她跟著我吃苦受累，作為丈夫，待她好是最基本的。”說話間，鄭顯康拉起老伴的手說：“看，這金戒指、金手鐲還有金耳環(huán)都是我買給她的。”對于丈夫送的禮物，葉冬鳳視若珍寶。“50多歲時，他偷偷買來送我的。”四十多年了，葉冬鳳一直戴著。她笑著說，老伴平時很節(jié)儉，對她卻特別舍得花錢。

“農(nóng)歷十二月廿四是他的生日。”這個生日，葉冬鳳記得很牢。“每年生日，她都會為我燒一碗長壽面，還會親手做手打面。她廚藝不錯，燒的面很好吃。”鄭顯康說，如今，每年生日，孩子們都會為他祝壽，有時候上酒店，但不管怎么樣，她的那碗長壽面，從來沒有少過。

葉冬鳳很佩服丈夫。“他的木匠活做得特別好，徒弟還帶過二三十個呢！不僅如此，他識字，字寫得很好。他還是熱心腸的人，看到誰有困難都會去幫一把。”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們美滿的婚姻讓不少人羨慕。說起74年美滿婚姻生活的秘訣，他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相互體諒、相互包容。“我脾氣不是很好，這么多年，我倆拌嘴不斷，大吵則不多。吵架過后，心平氣和了，我們會溝通。夫妻雙方要平等坦誠，攜手共進，這樣生活才能越過越幸福。”鄭顯康說，夫妻間要互敬互愛，多一些理解和寬容，學會換位思考。

“父母間的關愛是相互的，大男子主義的父親其實也有體貼、溫柔的一面。”鄭顯康的小兒子鄭興賢說，母親一年半前查出肺癌，醫(yī)生宣告她時日不多，母親曾經(jīng)有一個月臥床不起。“除了我們這些子女，陪伴最多的便是父親，幾乎寸步不離。”后來，葉冬鳳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了，臉色也越來越好了，從不下廚的鄭顯康開始為老伴燒飯煲湯。“子女們買來野山參、冬蟲夏草等補品，老伴節(jié)約慣了舍不得吃，鄭顯康就偷偷燉了湯，騙她是草藥，還陪著她一起喝。”

鄭顯康偷偷告訴筆者，至今老太太還不知道這事呢！鄭顯康說，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她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兒子說：母親病情的好轉(zhuǎn)和父親的陪伴是分不開的。我們想給他們請個保姆，兩位老人不肯，說他們想多過過二人世界。”鄭興賢說。

鄭顯康和葉冬鳳育有三女二子，如今已是四世同堂。“我們家算是個大家庭了，一共55個人，每年過年都會聚一次，至少得5桌才坐得下。看見大家團結和睦，我們特別開心。”鄭顯康說。

老人的相處之道，也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晚輩。在這個50多人的大家庭中，各家各戶感情都很好，誰家有困難都會幫一把。晚輩們對鄭顯康夫妻倆也十分孝順，每周都會定期來看望他們。鄭興賢說，他和妻子很恩愛，如今兒女也已成家立業(yè)，自己總愛搬出父母的婚姻生活說教，“希望孩子懂得，婚姻不過就是細水長流，平淡才是真。”

說到長壽的秘訣，兩位老人首先提到的就是家庭和睦。“我們作息很規(guī)律，每天的運動量可不小，她愛做家務，我愛爬山和種菜，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老來有伴，心態(tài)平和。”

生活不是電視劇，婚姻更不是偶像劇，它很平凡，很平淡。真正幸福的婚姻就像煲湯，需要文火慢慢燉，這樣做出來的湯才足夠醇香，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