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為什么逆風而行（外三首）

百定安

一個人逆風而行。這暴雨來臨之前的狂風

卷起大街小巷。

一個人為什么要逆風而行

認死理

讓頭發狂飆突起

五官紛亂

這個傻瓜，所有的風都吹給他

使他無法站穩

又邁不開雙腿

使所有躲在屋檐下

玻璃窗后面的人們

說他，笑他

瞧，多么不可思議的一個人

逆著風

多少呼嘯

多少刮斷的樹枝，落魄的彩旗，廣告冊頁

打著他的臉

他，那么小的一雙眼睛

瞇著，踉踉蹌蹌

一個魔怔如同赴死的人

把危險當成了職業

風后面是更大的風

誰能把他喚回，安生一會兒

不出格

不固執

不那么箭豬一樣

走出人群

暴風雨就要來了

一個人為什么逆風而行

分配

來，我們分配一下世上的原料。

先說石頭。

先把石上的波瀾磨平

做硯臺，或是墓碑。

接著處理鐵。

來，把鐵從爐子里拿到世上。

打掉它的熱烈

敲出它身上的冰。

做成斧頭，砍人，也砍木頭。

最后說說木頭。

取出年輪里的鳥鳴，砍下的木頭

倒霉的做砧板，幸運的

做神像。

樹

這棵拴過馬的樹

只結果子

沒有果子可結

就結痂，就結

心事

就把葉子一片一片

刮成鳥。

草木

草尖佝僂著

一滴露珠代表昨夜

兩只蜻蜓，分別代表

上午和下午

有些草木怎么長

都小。

有些草木一生

都長不出五官。

樹的姿勢是打坐。

草的姿勢是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