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手指沒有滑錯方向

去年年初的那段時間，我經常一個人生活。周末如果沒有約到朋友出來玩，就宅在家看劇。隨著時間流逝，我發覺自己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熱忱。我很難形容這種“喪”是因為工作的疲累，還是交際圈的縮小，抑或是對城市生活的某種審美疲勞。在這樣的心情下，我下載了一個交友軟件。那是我第一次嘗試線上交友，身邊也沒有用過的朋友可以“請教經驗”，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開始。

沒想到開始線上聊天后，我收獲了一段十分有趣的時間。聊天的對象五花八門：養了一只柯基犬的大學生、文藝中年大叔、本地非知名演員、全世界到處流浪的意大利人、韓國小帥哥……我放了一張真實的生活照，但給自己另取了一個英文名，在這個亦真亦假的虛擬世界中開展了一段又一段的試探碰撞。這些體驗雖有趣，卻只是曇花一現：絕大部分的聊天都沒有超過三天。看似欣喜激動的對話，在開展幾次后，雙方都仿佛默契一般再不出聲。

在這些大多數看似充滿新奇的對話中，我和他的對話倒是顯得“平平無奇”。比較有好感的細節，是他會為我將輸入法從繁體轉成簡體，并且努力適應普通話語法，會在我說下班的時候發來很可愛的“小松鼠幫你按摩”的表情，可愛到讓我在走去地鐵站的路上“噗嗤”笑出聲。和他的首次見面也非常偶然。三月的某個星期一，我快要下班的時候，他發消息來問我在做什么。我合計著，這個男孩子這么可愛，正好我今天又穿了一件還不錯的風衣，不如……于是，我主動約他：“剛下班，晚上一起吃飯？”

第一次見面很愉快，于是順理成章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天晚上下著毛毛雨，我很不好意思地讓他幫忙撐傘，兩個人因此挨得很近。我們肩并肩在尖沙咀星光大道散步。下著小雨的海濱是曖昧的，行人很少，地板略濕滑，走著走著能看到幾對用傘遮掩著的情侶，或許是在傘下盡情擁吻。

雖然有這些情緒鋪墊，當他突然問我是否能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猝不及防。坐在碼頭旁邊的長椅上，我說自己需要想想。他乖乖把頭轉到另一邊。我其實并沒有萬千思緒要整理，只是當一份未知的戀愛突然擺在面前，我有些慌亂。

也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我故做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頭來。我慎重地說：“嗯……還是可以試一下的。”他立馬露出可愛的笑容，然后輕輕地擁抱我，和我牽手。終于做出了決定，我頓時也覺得安心許多，慢慢放下了緊張的情緒。而他似乎就是有這種魔力，讓我不自覺地在他的懷抱中笑了起來。我望著不遠處燈光璀璨的維多利亞港，想著：就當是一起跳入水中，試試看是否能游到對岸吧。如果不踏出這一步，誰又能知道最后的結果呢？

我們在一起的速度太快了，因此戀愛初期，兩人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逐漸靠近的過程仿佛學生時代的初戀一般，充滿悸動和不安。對方的生活節奏與習慣愛好要從零問起，戀愛也是讓自己自省和成長的過程。我發現自己在溝通中容易架起厚重的防御系統并具備一觸即發的攻擊性 ，而他卻是十分溫柔和單純的人，在產生摩擦之前就輕輕地將一切化解。

這一年，我有時也會跟他開玩笑說：“如果當時在交友軟件上，我不小心把你給‘左滑’刪除了怎么辦？”這當然是個很無厘頭的問題，無法假設，也無從回答。他的出現，如禮物一般走進了我的人生，而這也會時時提醒我更加珍惜這份愛情，畢竟當初的相遇是需要多少的巧合，仿佛一個手指劃錯方向就會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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