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四星上將，拜登中意的新防長

馮璐　程紹銘

勞埃德·奧斯汀

“在服務于美國陸軍的40多年中，奧斯汀以非凡的技巧和品格應對了所有挑戰。他是一位真正的經過考驗的戰士和領導者。我在戰地和白宮軍情室與他共度了無數個小時，征求他的建議，目睹他的指揮，欽佩他的鎮定和品格。”近日，美國當選總統拜登在《大西洋月刊》發表的署名文章中如此寫道。在文中，拜登表示有意提名67歲的退伍四星上將勞埃德·奧斯汀為新一屆政府的國防部長。他寫道，奧斯汀是第一位指揮陸軍戰斗部隊的非裔美國人，也是第一位指揮整個戰區的非裔美國人。如果能夠得到國會確認，他還將是第一位領導國防部的非裔美國人。

美國國防部號稱世界最大雇主，管著220萬軍人和70萬文職人員。防長是內閣成員，也是美國總統的主要軍事顧問。此前，外界盛傳拜登中意的是奧巴馬政府時期五角大樓前國防政策制定負責人米歇爾·弗盧努瓦和前國土安全部部長杰赫·約翰遜。但最終，拜登作出了一個“安全的選擇”。

在40余年戎馬生涯中，奧斯汀曾是伊拉克戰場最高指揮官，并官至美中央司令部司令，屢次打破美軍的種族“天花板”。他為人低調，和拜登交往多年，兩人在很多方面一拍即合。他的非裔背景、軍事才能、對五角大樓的熟悉，以及在美軍中的好口碑，都為拜登所看重。拜登還強調，他希望下一任防長是一個“對戰爭中人命損失有親身體驗的人”。

屢次打破軍界“天花板”

1953年的盛夏，奧斯汀出生于美國南部的阿拉巴馬州。他并不像多數在炎熱天氣中出生的非裔那樣外向開朗，而是穩重寡言，似乎打小就懷有很深的心事。工作后，他也一直保持低調，很少參加新聞發布會或智囊團討論等公共活動，幾乎不說咄咄逼人的話。

盡管如此，他曾立下的累累軍功，還是讓他在美軍中有極強的存在感——1975年畢業于西點軍校后，他進入駐德美軍部隊，從排長干起，逐級升至師級指揮官，其間不斷以“首位”改寫美軍歷史：首位指揮陸軍師的黑人將軍、首位監督整個戰區的黑人將軍、陸軍首位黑人副參謀長、中央司令部首位黑人司令……

在伊拉克戰場上，奧斯汀摸爬滾打，經歷了戰爭全程。2003年3月，伊拉克戰爭開打時，他是第三步兵師副師長，后任第十山地師師長，并在阿富汗“持久自由行動”中擔任180聯合特遣隊司令。在2008年到2012年期間，他曾先后擔任駐伊拉克多國部隊司令、駐伊美軍司令和陸軍副參謀長，指揮15萬余人的聯軍部隊在伊拉克行動。2011年美國從伊拉克撤軍時，他作為美國駐伊部隊的指揮官，安排十余萬美軍撤離伊拉克事宜。這一時期正是奧巴馬執政。當時的美國防長萊昂·帕內塔曾對奧斯汀如此評價：“奧斯汀在伊拉克任職期間，我國正處于重要的軍事轉型時期。他指揮我軍逐步撤離，同時確保來之不易的安全成果得以保存?！?/p>

奧斯汀的履歷表上有著濃厚的中東色彩。這一地區混亂的局勢，使他經受了各種歷練。2013年，他出任美中央司令部司令，負責美國在中東的所有軍事行動。次年，他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大片領土上，監督美軍針對“伊斯蘭國”極端組織的軍事行動，直至2016年以四星上將軍銜退役。對中東局勢，他看得很透徹，曾在描述“伊斯蘭國”武裝分子如何控制伊拉克時說，多數伊拉克遜尼派拒絕為自己的政府而戰，他們允許——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幫助“伊斯蘭國”極端組織在全國推進。

奧斯汀很受非裔軍人尊重。在美軍中，他和前國務卿鮑威爾一樣，是為數不多打破“天花板”的黑人。

2011年11月，時任副總統拜登（右）訪問伊拉克并與駐伊美軍最高指揮官奧斯汀握手。

2011年12月，在伊拉克戰爭正式結束第5天，時任總統奧巴馬（前中）迎接駐伊拉克美軍司令奧斯?。ㄇ坝遥┮恍腥藲w國。

退休后，奧斯汀實現了從職業軍人到成功商人的完美蛻變。他收起軍功章，結束和妻子聚少離多的日子，在弗吉尼亞州的大瀑布市安了家。他悄悄加入了美國著名軍火商雷神公司（五角大樓最大的承包商之一）董事會，又成為美國最大鋼鐵企業紐柯以及醫療保健公司特內的董事會成員，兼任紐約卡內基基金會的理事，還在大瀑布市擁有自己的咨詢公司。他還忙里偷閑，拿下了兩個非軍事領域的碩士學位——奧本大學的教育碩士學位和韋伯斯特大學的商業管理碩士學位，給自己在職場上的華麗轉身多鍍了層金。

奧巴馬時代的老相識

能成為拜登精挑細選的防長人選，奧斯汀靠的自然不僅僅是戰功和學歷。他和拜登早就是老相識。

兩人結識于奧巴馬時期，曾就中東、中亞、南亞等一系列地區問題進行過密切討論，在美軍縮編計劃上也一拍即合。當時，拜登身為副總統，承擔了一部分外交工作，負責制定美國對伊政策。他十分賞識經受過戰爭磨練的奧斯汀，曾在推特上“曬”過兩人握手的照片。

奧斯汀十分擅長扮演合作型角色，這顯然適合拜登團隊的需要。他在戰斗部隊和軍工企業兩方面都有豐富的人脈，完全可以成為拜登團隊與軍方聯系的紐帶。

當然，奧斯汀的種族背景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有分析稱，當前的美軍中非裔越來越多，奧斯汀能讓非裔軍人更具有向心力。此外，如果他出任防長，能夠充當美國國內種族沖突緩沖劑，尤其對“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有安撫作用。拜登也能兌現讓更多的少數族裔人士進入內閣的承諾，體現“政治正確”。美國黑人民權領袖夏普頓牧師說：“我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民權界的許多人都會支持。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有色人種（出任防長），有某種特別的意義，尤其是我們與上屆政府（指特朗普政府）關系如此對立之后?！彼Q贊這是“向正確方向走出的一步”。

有人說，從更現實的角度看，奧斯汀在負責美軍撤離伊拉克行動時，積攢了豐富的后勤服務和物流管理經驗。未來，如果拜登要動用美軍幫助完成新冠病毒疫苗接種等任務，奧斯汀的經驗能發揮作用。畢竟，拜登上臺的“首戰之敵”是新冠病毒。事實上，他已經表示，下任防長必須立即承擔分配新冠疫苗的后勤支持任務。

還有人比較“好好先生”奧斯汀與此前盛傳的約翰遜和弗盧努瓦兩名防長人選，認為約翰遜雖然也是非裔，但在移民問題上持強硬立場，主張對非法移民擴大拘留范圍，加速將其驅逐出境，還批準了數百次針對平民的無人機襲擊，這些都讓他成為民權人士的批評對象。弗盧努瓦則喜歡在公開場合闡明激進觀點，這種“政壇女明星”風格目前并不符合拜登的需要?，F階段，拜登希望減輕與各方的緊張關系，減少分歧，以順暢地接管白宮。此外，弗盧努瓦太喜歡“武力解決”，當年支持奧巴馬政府向伊拉克增兵三萬的決定，此舉是時任副總統拜登反對的。

能否成功執掌五角大樓存變數

值得注意的是，奧斯汀能否成功出任防長尚存變數。根據美國1947年《國家安全法案》，防長必須是至少在7年內沒有加入過現役部隊的平民。該規定源于美國“文官治軍”傳統，要求防長必須由平民擔任。而奧斯汀退役未滿7年，需要美國國會批準給予豁免，才能上任。

奧斯汀力壓此前呼聲很高的米歇爾·弗盧努瓦（左圖）和前國土安全部部長杰赫·約翰遜（右圖），成為拜登最終選定的國防部長人選。

這種豁免是有先例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在2017年提名前中央司令部司令馬蒂斯擔任自己的首位防長。當時，馬蒂斯退伍不到4年。為此，美國國會舉行了激烈的聽證會，最終在共和黨議員多數同意的情況下，馬蒂斯獲得豁免。另一個例子是上世紀50年代的喬治·馬歇爾，這位五星上將退役5年后出任防長。

美國國會是否愿意再次批準一位退休不久的將軍擔任防長，目前尚存爭議。參議院軍事委員會的民主黨領袖杰克·里德就曾公開表示，馬蒂斯已經獲得豁免出任，在一代人中，不應該讓這種例外一次又一次出現。

另一種反對聲音則指向奧斯汀退休后的工商界活動，擔心他當防長后可能會受到有關利益團體的影響。

還有美媒分析，奧斯汀的軍事經驗主要在中東，他的提名，可能預示拜登政府軍事戰略重心會放在中東。對于亞太地區，奧斯汀并不熟悉，這或許能讓他更為客觀的處理亞太地區事務。

對于鋪天蓋地的議論，奧斯汀始終神情平淡、保持沉默。他迅速接受了拜登的“出山”邀請，但拒絕通過發言人發表評論。他是那種在沉默中思考的人。他曾談到自己心中的領導者：“當普通美國人說起他們心中的將軍時，浮現的是電影上的巴頓形象，大吼大叫，指指點點。在電影中這行得通，但這不會讓士兵為你扛起機槍?！彼苍诿儡姵冯x伊拉克后說，美國會繼續作為盟友的關鍵伙伴扮演重要角色?？梢韵胍姡绻娴纳先危蛟S會給五角大樓帶去一些新的風格。

勞埃德·奧斯汀

1953年生，畢業于西點軍校，美軍四星上將。曾任美國中央司令部司令，2016年退役。2020年12月8日，美當選總統拜登表示將提名奧斯汀出任國防部長。如獲國會批準，奧斯汀將成美國首位非洲裔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