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會的自轉與公轉

趙新月

工會為什么要當“紅娘”？

西方經濟學解釋不了這個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工會就是勞動力市場上的壟斷組織，通過壟斷勞動力價格來保護工人利益，它犯不著去當“紅娘”。

我們的工會不同，當“紅娘”理所當然。

差異，來自于定位。

具體說，無論哪國的工會，都是圓的。它的圓心，無一例外都是勞資關系。也就是說，它必須圍繞勞資關系而工作，來畫圓。

既然工會都是圓的，那么，為什么我們的工會要當“紅娘”，而西方的工會不必當“紅娘”呢？

圓和圓是不同的。

勞資關系，是工會工作的圓心。

我們的工會，圓心也在此。所不同者，我們的工作半徑是延展的。在直接協調勞資關系的核心任務之外，需要把工作半徑不斷向外擴展，從而形成一個又一個同心圓，幾乎把職工的所有權益都包括進來，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形成一個勞工權益同心圓組合。它的圓心是勞動權益，外層是各種與勞動權益直接相關的權益，再外層是與勞動權益間接相關甚至不大相關的權益。

把一塊石頭扔到湖水里，以這個石頭為中心點，在四周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紋，波紋的遠近可以標示關系的親疏。在工會工作的同心圓里，石頭好比勞動權益，一圈一圈的波紋就是勞工的其他權益，它們與圓心的距離各有不同。

工人找自己的終生伴侶，這不是勞動權益，但卻關乎工人的幸福，所以工會當“紅娘”，就是擴展自己的工作半徑。

其實，又何止是當“紅娘”？

我們工會的半徑始終在擴展中。

“十四五”規劃《建議》明確提出，要千方百計穩定和擴大就業，堅持經濟發展就業導向，擴大就業容量，提升就業質量，促進充分就業，保障勞動者待遇和權益。

這是未來5年工會工作的一組同心圓。把圓心區域里的工作做好，同時擴展半徑，盡最大努力，在關乎工人幸福的各種物質文化權益上服好務，包括當好“紅娘”，讓工人的幸福感爆棚，就是未來5年工會的任務。

改革開放之初，工會干部曾感嘆：“種了別人的地，荒了自家的田。”

這話說得對，也不對。

對，是因為它意識到了工會工作要有自己的“圓心”。

不對，或不全對，是因為“別人的地”也往往長著工人的莊稼，工會不能不管，不能自我縮小陣地。

40年前，工會當過“紅娘”，工人們稱贊;40年后的今天，工會依然在當“紅娘”，工人們同樣稱贊。

這說明什么？

說明當“紅娘”不是“種別人的地”，不是搶婚介市場的生意。這也是我們“自家的田”。更何況，工會“紅娘”的信譽品牌，是對婚介過度市場化的嚴肅校正。這個半徑擴展出來的是社會公信與道德光明。

中國工會的半徑，比外國工會長，它掃描過的扇形面積里，有工人更多的幸福和微笑。

換一個視角看我們的工會。

新的《工會章程》規定，工會的職責就兩條：維權和服務。

這兩條，我們可以看成兩個焦點。從數學原理看，圍繞這兩個焦點運行跡是橢圓。從這個視角看，工會工作一方面要維權，一方面要服務。維權，就是維護以勞動權為核心的所有權益;服務，就是工人只要有所需，工會就要有所助。

維權焦點，涉及的是勞資關系;服務焦點，涉及的是社會關系。

社會關系，比勞資關系還復雜、還豐富。這個向度上的工作，工會一直在做，而且獲贊頗多。當“紅娘”就是協調社會關系。有的企業工會還把協調職工夫妻關系、婆媳關系、鄰里關系也納入工作范圍，讓職工無論在職場還是在家庭、社會都身心愉快。

當然，兩個焦點不能平均用力，要視具體情況介入力量。

大體上說，改革開放前，我們更多地注重社會關系焦點;改革開放后，則更多關注勞動關系焦點。隨著一些地方和單位勞動關系漸趨穩定，又有向社會關系焦點移動的趨向。不管怎么變化，圍繞兩個焦點，畫好工會的橢圓，就是兌現對工人的維護和服務。

再換個視角看工會。

衛星的運轉軌跡是圓的。這有兩層含義：公轉是圓的，自轉也是圓的。

中國工會，像衛星。既要圍繞大局公轉，又要圍繞工人自轉。

我們過去常說，在維護全國人民總體利益的同時更好地維護職工具體利益，在維護好職工長遠利益的同時更好地維護好職工眼前利益等，其實這就是衛星思維，就是公轉和自轉并行不悖。

工會自轉，實質是圍繞勞資關系轉。

工會公轉，實質是圍繞社會關系轉。

工資協商、安全生產、勞動競賽等，都是自轉。

當“紅娘”、搞扶貧、保生態（如有的工會組織工人進行垃圾分類）等，都是公轉。

一些自轉的收益，都助力公轉;一切公轉的紅利，都澤被自轉。這就是中國工會的“轉法”和辯證法。

西方工會，只看中自轉。他們自轉的經驗，我們可以批判地借鑒，但不能照搬，否則就有“衛星落地”的危險。

網絡社會來臨之前，工會當“紅娘”，真像“媒婆”那樣，需要跑跑顛顛。今天工會當“紅娘”，更多的是“在線”，在“云間”，在互聯網上。這是“紅娘”的升級。

工會的一切工作，都面臨著升級。

不管是經營好圓心還是擴展半徑，不管是關注維權焦點還是關注服務焦點，不管是自轉還是公轉，一切都在升級，都要升級，都在突破二維平面的圓的界限，而成為螺旋式上升中美麗的圓弧。

“十四五”規劃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根本目的，不斷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這為工會工作水平的螺旋式上升提供了更大的空間。借助于5G，借助于互聯網，借助于云空間，借助于數字經濟，工會需要畫出更新更美的圓弧。

工會是圓的，幸福圓滿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