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與娶：結婚為何在黃昏

孟琢

每到節假日，我們會在街上看到婚禮車隊，放鞭炮，接新娘，熱鬧非凡。婚姻是組成家庭的基礎，哪些漢字與婚姻有關？在小小的方塊字中蘊含著哪些和婚禮有關的文化呢？

先說“婚”字，這是一個形聲字，左邊是女，是義符；右邊是昏，是聲符。為什么“婚”要這么造呢？有人說，男人一結婚就容易昏頭，什么事都聽妻子的。這種解釋當然沒道理，要正確理解“婚”字，還是要從《說文解字》看起。許慎說：“娶婦以昏時，故曰婚。”古人婚禮多在黃昏時分舉行，也就是下午五六點鐘，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黃昏時結婚，因此稱為婚禮，那么，古人為什么要在黃昏時結婚呢？

我們把這個問題留著，先來看“娶”字。“娶”字最開始沒有下面的“女”。《周易》中說“勿用取女”，《詩經·南山》說“取妻如之何”，用的都是“取”，這是“娶”的本字。在漢字中，“取”是一個會意字，左邊是一只耳朵，右邊是一只手。古代打仗根據殺敵數量來計算戰功，那如何來證明殺敵的數量呢？用割下的耳朵為證。《周禮》中有“獲馘（guó）”的說法，就是用割下的耳朵來表示殺了多少敵人，這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制度。

古人為什么用一個“殘忍”的字來表示娶妻？原來，在原始社會，部族之間的通婚沒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渠道，誰都不愿意把自己族里的姑娘嫁出去。怎么辦呢？只好組織部族里精壯能干的小伙子，去另一個部族搶媳婦。這種搶親制在南方一些少數民族地區還有遺存，是民俗中保存的古老記憶。用“取”表示娶親，源自古老的搶親制度。后來人們給“取”加上了“女”，分化出“娶”字，專門用來表示娶媳婦。

既然要搶親，就要挑一個合適的時間。白天當然不錯，天光明亮，看得清楚，可以挑一個好看的姑娘。但光天化日去搶人，很容易被對方發現，被打得頭破血流。晚上也不適合，看不清姑娘的樣子。想來想去，古人發現黃昏是最合適搶親的時間！出發時，天色還沒徹底變暗，能挑中心儀的姑娘；搶到手了往回跑，又有夜色作為掩護，對方不容易追上。盡管搶親制已經被歷史淘汰，但在黃昏結婚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這樣，我們就能明白為什么“婚”字從女從昏了——黃昏結婚，源自古人搶親的特殊經驗。 （“章黃國學”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