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拳失傳之謎

○范大宇（北京）

齊盛天，是齊家拳的第66代傳人。

齊家拳，自唐初創(chuàng)建以來，名震天下，無人能敵。這齊家拳之所以厲害，關(guān)鍵是有自家的獨(dú)門絕技。這獨(dú)門絕技只傳男，不傳女，無論兄弟多少，祖祖輩輩只傳一人。齊家拳的獨(dú)門絕技是什么？是“萬箭齊發(fā)”。何為“萬箭齊發(fā)”？就是一瞬間能夠從不同的角度射出幾十枚鋼針。且這針，針針有劇毒。被射中之人，絕對難逃死劫。這其實是個陰招，就是暗器，這“萬箭齊發(fā)”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保命才會出手。

這齊盛天自小就性格狠毒，唯我獨(dú)大。誰要是超越了他，他就想方設(shè)法要加害于誰。

齊盛天的父親將“萬箭齊發(fā)”傳給兒子后，就后悔莫及。他擔(dān)心這是害了齊盛天，也害了齊家拳。齊盛天后來在開封開了家武館，取名“強(qiáng)盛武館”， 收徒習(xí)武，也接一些鏢局的活兒，名聲日益見大。

齊盛天收有20多個徒弟。大徒弟張大行，也同齊盛天一樣，心狠手毒。齊盛天膝下無子，于是就將張大行視為己出，并將“萬箭齊發(fā)”這齊家獨(dú)門的絕技也傳給了張大行。

齊家拳雖然厲害，可是齊盛天早就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武藝，名叫“穿風(fēng)越雨”。這“穿風(fēng)越雨”十分了得，可是“穿風(fēng)越雨”之術(shù)究竟是什么樣子，誰也沒見過。只是傳說身懷此術(shù)的人，能在刀林劍雨之中，行走如履平地一般。

齊盛天這輩子只有一件事，始終耿耿于懷。什么事？就是想把武林界傳說的“穿風(fēng)越雨”之術(shù)學(xué)到手。可是他年輕時外出尋訪這家武術(shù)的高人，最終空手而歸。

入夏以后，齊盛天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請了郎中來看，都說是大限到了，回天無力。齊盛天也自知壽命已滿。他別無遺憾，只是有時自言自語地念叨：“桂花！桂花！你在哪兒呀？”

徒弟們聽了，面面相覷，猜測這桂花十有八九是師父的親人，甚至是他的老婆。于是，徒弟們就四處撒風(fēng)，尋找桂花。

這天下午，有個瘦瘦小小60多歲的女人急急地走進(jìn)齊家武館。那些正在練武的徒弟們一見，呼地圍了上去，喊道：“你要找誰？”

那女人翻翻眼皮，輕輕吐出三個字：“齊盛天！”

嘿，師父的大名豈是你一個女流之輩可以隨意叫的？那些徒弟就要動手。可是再怎么說，練家子的爺們，也不能與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動手呀，于是，徒弟們就閃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她走進(jìn)了齊盛天的房間。

齊盛天一見這女人，眼睛突地亮了，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急急地叫道：“桂花，你、你終于回家了！”

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桂花了。她卻冷冷一笑，說：“這是我的家？我的兒子呢？”

一句話，說得齊盛天的腦袋立即低了下去，幾十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此時，往事又像錐子一樣將他的心扎出了血。

那年，出外尋訪“穿風(fēng)越雨”之術(shù)的齊盛天空手而歸，已經(jīng)離家五年了。五年里，他不曾給家捎過一封信。現(xiàn)在，空手而歸，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

當(dāng)齊盛天走到村頭時，突然聽到有一陣陣的喊殺聲。他于是循聲而去，在一塊玉米地的空場上，他看到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正在練武。那一招一式，十分了得，一看就是經(jīng)過武林高手調(diào)教過的。齊盛天心說，短短幾年不在家，村里竟然出了這樣的練家子。這小女孩兒身手非凡，日后必成大器，是我的對頭。到那時，我如何再在武林界稱霸？想到此，齊盛天心頭一閃，走上前，對那小女孩兒說：“哎，你敢不敢和我過過手？”

小女孩兒對齊盛天翻翻眼，問：“你是哪兒的？也敢與我過招兒？”

齊盛天一聽，哭笑不得，同時，怒火也“騰”地在心底升起。他二話不說，脫掉外衣 ，噌地跳到小女孩兒的面前，就開始了較量。讓齊盛天不曾想到的是，這小女孩兒還真不可小瞧。二人過了二十幾回手，齊盛天就感嘆：哎呀呀，幸虧我今天回來了，如果再晚回來半年一載的，這小女孩兒真地成了氣候，這天下武林今后還有我齊盛天的一席之地？罷罷罷，無毒不丈夫，今天也是上天的特意安排，讓我在這兒遇到了她。想到此，這齊盛天突然就使出了自己的絕招兒，即“萬箭齊發(fā)”。可憐那小女孩兒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已然中了招兒。

齊盛天收拾起衣服，準(zhǔn)備回家。就這時，那小女孩兒艱難地說：“你！你真狠毒！等我爹爹找你報仇！”

齊盛天一聽，忙問：“你爹姓甚名誰？”他是想知道這小女孩兒的父親是誰后，一并殺了。

那小女孩兒用盡最后的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齊——盛——天！”

什么，齊盛天？難道這小女孩兒不是女孩兒，是個男孩兒？齊盛天傻了。就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小武子，回家吃飯啦！”隨著話音，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齊盛天的面前。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婆桂花！

桂花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也明白了。她的嘴角流出血來，恨恨地說：“齊盛天，你他媽的真不是人！”

齊盛天的父親聽說孫子被自己的兒子親手打死，一時血沖腦門，一命嗚呼。臨死前，他說：“我怎么養(yǎng)了這樣一個狠毒的畜生。我齊家拳算是絕了！”

桂花料理完公公的后事后，在一個清晨，不辭而別。從此沒有任何信息。

眼下，桂花突然出現(xiàn)在齊盛天的面前，令他欣喜不已。蓋因為他知道，桂花有從娘家?guī)淼哪軌蚓让乃帲軌驅(qū)R盛天從死神那兒拉回來。他希望桂花能念在夫妻一場的情份上，救他一命。可是桂花卻十分冷淡，說：“我今天來，不為別的，只為取回齊家拳的拳譜。”

齊盛天一聽，明白了，就說：“你，你有什么資格？”

“我是齊家的媳婦。公爹對我說過，這齊家拳依靠你是沒有什么指望了。只能由我代齊家傳承下去。而且，公爹早就將齊家拳的精髓傳給了我。”

“胡說八道！我齊家拳只傳男，不傳女。你一個外姓人，怎能得了我爹的真?zhèn)鳎俊?/p>

“不錯，齊家拳只傳男，不傳女。可是，老祖宗的規(guī)矩都是人訂的，既然是人訂的，后輩就可以修改。爹是看你人品太差，就決定將這齊家拳傳給我，以便日后能延續(xù)下去。”

“你上下嘴唇一碰，說得輕巧。誰信呀！”

桂花不再說什么，唰地脫下外套，輕輕一勾，就將齊盛天秘藏墻內(nèi)的拳譜匣子取于手中。齊盛天一看，傻了。想不到，我爹還真將這齊家拳傳給了兒媳婦。頓時，他怒火中燒。惡狠狠地說：“那你也休想！實話告訴你，真的拳譜早就被我燒了，以免落入他人手中。”

桂花聞聽，搖搖頭，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齊盛天一見，拼盡全身力氣吼道：“你哪里去？”

“我與你早已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我想去哪兒，由不得你管。”

“你走不了啦！”

這時，就見張大行等徒弟呼地沖進(jìn)屋來。

齊盛天對張大行說：“我死后，你就是齊家拳的唯一傳承人。這個女人，不能讓她活著走出這個院子！有她在，你就無法獨(dú)霸天下！”

可是。桂花仍然往外走，幾步就邁到了院中。

齊盛天急得眼中噴火。那張大行見了，知道今天自己與桂花來說，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于是，他追了出去，沖著桂花軟軟地叫了一聲：“師娘，您等一下！”

就在桂花一愣神的瞬間，就見一道金光閃過，從張大行的身上噌噌噌地飛出了幾十枚鋼針，針針刺向桂花。

就在人人認(rèn)為桂花必死無疑的時候，只見桂花輕輕地一晃，那些鋼針紛紛掉落在地上，桂花安然無事。張大行愣了，還想再發(fā)一次，因為這“萬箭齊發(fā)”能同時隨身帶有三套，就是防備有多人同時進(jìn)攻之時用的。就在張大行發(fā)力要再發(fā)射之時，桂花仰天大笑：“武林中怎么有你這樣的敗類！我豈能容你再去害人！”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桂花一個轉(zhuǎn)身，一只飛鏢嗖地射將過來。張大行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早已氣絕人亡了。

齊盛天趴在窗戶上，眼睜睜看到了這一切，他這才明白，桂花就是“穿風(fēng)越雨”的唯一掌門人。當(dāng)年她嫁過來時，齊盛天的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世，也曾想將齊家拳及“穿風(fēng)越雨”二門獨(dú)歸于齊家一門之下。但他要考察考察齊盛天后才會做決定。于是他不讓桂花急于傳授給齊盛天。沒料到后來發(fā)生的變故，斷了桂花公公的念頭。想到此，齊盛天心痛萬分，唉，尋天尋地，原來真佛就在自己身邊。可惜自己沒有這造化啊。他惱怒萬分，急火攻心，大叫一聲，倒地而亡。

桂花后來到了哪兒，誰也不知。此后，中國武術(shù)界再也見不到齊家拳，也見不到“穿風(fēng)越雨”和“萬箭齊發(fā)”的絕世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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