駢和駟：馬車與文章

孟琢　張祎昀

漢字是一把鑰匙，幫我們打開古代文化的大門；以趣味的方式進入漢字，你會看到豐富而優美的歷史與心靈。

駿馬飛奔，鬃毛飛揚，很有一種英武的神采。《說文解字》用“武”來解釋“馬”，這是古人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古人既能騎馬，也會駕車，說到馬車，就讓人想到“駢”與“駟”兩個字。

古代的馬車是什么樣子的呢？它的結構很清晰，有車廂、車輪、車轅，在車轅上裝一根橫木，用來套住馬的脖子，就是車軛。在車軛上，有時用兩匹馬駕車，也就是“駢”；有時是四匹馬，也就是“駟”。

先看“駢”字，它是一個“從馬并聲”的形聲字。左邊一個“馬”，表示“駢”和馬拉車有關；右邊是“并”，和“駢”聲音相近，提示它的讀音。《說文解字》中說：“駢，駕二馬也。”這是駕兩匹馬的馬車。在現代漢語中，“駢”用來指古代的一種文體——駢文。

“駢”是兩馬并列拉車，這種狀態，特別像漢語中的對偶句。對偶是兩個結構對稱的句子，過年時家里要貼春聯，它的特點就是兩兩相對。比如，“東風吹出千山綠，春雨灑來萬象新”，就是一個標準的春聯，“東風”對“春雨”，“吹出”對“灑來”，“千山”對“萬象”，“綠”對“新”——整整齊齊，彼此相對。在古詩中，對偶是一種重要的修辭方式。

這種句式，猶如兩匹馬并排拉車，也就是“駢”。在駢文中，使用了大量的對偶句，這種文體朗朗上口，優美動人。唐代王勃有一篇著名的《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朗誦一下，便可感受到鏗鏘悠揚的韻律之美。讀這篇文章，仿佛登上高高的滕王閣，遠望秋江萬里，把大千美景盡收眼底……

“駢”是兩馬駕車，大一點的馬車用四匹馬，就是“駟”。《說文解字》中說：“駟，一乘也。”“乘”是古代的車馬單位，具體來說，“駟”的四匹馬各有分工：中間兩匹叫服馬，負責用力拉車；左右兩匹叫驂馬，是在旁邊“參謀”的馬，主管左右拐彎。古人常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駟馬就是一輛馬車，馬車都追不上，表明話說出去絕不后悔。

古代戰爭以車戰為主，一乘上有三名戰士——中間是馭手；左邊的叫“車左”，負責射箭；右邊的叫“車右”，一般由大力士擔當，是作戰的主力。根據周代制度，“一乘”后面還有七十二個步兵，總共七十五個人，這是先秦戰爭中標準的作戰單位。因此，古人用戰車數量來衡量一個國家的軍事實力。所謂“萬乘之君”，至少擁有七十五萬大軍，當真是威震天下！ （“章黃國學”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