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肥皂賣的“兩彈”元勛

賴浩然

中國核物理鼻祖、高能物理學大師、“兩彈”元勛趙忠堯是我國核物理研究的開拓者之一。1930年，他因第一個觀測到正反物質湮滅，發現了反物質，曾被瑞典皇家學會鄭重考慮過授予諾貝爾獎。

鮮為人知的是，就是這樣一個大科學家，為貼補家用，還曾做過肥皂賣。

1937年盧溝橋事變之后，北京無法安身，趙忠堯便帶全家輾轉南下昆明。翌年，清華、北大、南開三校共同在昆明成立了西南聯大，他便在那里任教，前后待了8年之久。隨著戰局緊張，大后方經濟困窘，物價飛漲，教授們微薄的工資根本維持不了一家人的生活，趙忠堯最后不得不想辦法掙錢貼補家用。

在趙忠堯的女兒趙維志家中，有一張珍貴的照片，內容是：在昆明郊區惠家大院，趙忠堯制造的一些肥皂正在晾曬。肥皂架的旁邊有兩個孩子，是趙維志在照顧她的妹妹。

趙維志回憶說——

那個時候我弟弟、妹妹已經出生了。我當時13歲，我妹妹3歲，我弟弟1歲。我媽媽沒有工作，全家就靠爸爸一個人的收入。沒有辦法了，爸爸就說，我們做肥皂賣吧。在我印象中，爸爸先是搞一個大的汽油桶，然后出去把油和堿買回來，就在那個桶里燒，一邊燒油一邊加堿，我媽媽在底下幫忙燒柴火。我爸爸用粗木棍攪，燒好了，滴一點在玻璃片上，看成型了沒有。達到要求以后，就把它倒在方的桶里頭，讓它干。干了以后，把它聳出來，放在木頭的桌子上，都是爸爸設計的。倒出來這一大塊，放在桌子上，用一個鐵絲固定住。這邊一個鐵絲拉過來，用木頭做兩個把，然后推出來就切，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再切成塊；然后再切成條；再切成一小塊，然后就放在架子上。晾干了以后，就放在盒子里。底下墊一個木頭印子，這樣就敲上了“中和”兩字。意思是堿和油的中和，是爸爸起的名字。我們制造的是工業肥皂，是工廠里面給工人用的那種肥皂。哪個廠子用我們這個肥皂，爸爸推自行車去送到哪里……

1992年，在趙忠堯九十大壽生日慶典上，李政道作了即席發言，情真意切地表達了自己對老師的赤誠與敬愛：“趙老師，我想我第一次看見您是1945年的春天，我剛18歲……吳大猷先生帶我找您，您正在院子里工作，很忙。吳老師問您做什么，您說在這里做肥皂。這時我才知道做一個物理學家，也要學化學，也要學應用化學。過了幾天，我遇見趙老師騎自行車，看見我就停下來，跟我講話。自行車上放了一個大紙盒子，里面放了肥皂。我說趙老師，您這個實驗很成功哇！您說對，我正在到各家去推銷。我有點驚訝，更加佩服您。原來要做一個偉大的實驗物理學家，不但本行要精通，要掌握化學、應用化學，還得自己去批發、推銷。”

（摘自《文史博覽》202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