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能手握寸鐵

徐立新

一家書店正中央放著一架鋼琴，供讀者免費彈奏。我每次去，都能聽見有人在彈，他們大多是孩子，彈得不是太好，時常有中斷和小錯，但他們認真的樣子讓人欣慰。

上周，終于發現一個彈得不錯的，她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十指一落，驚艷全場，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被她流暢動聽的琴聲吸引住，情不自禁地放下正在翻閱的書，就連正在理書的店員也紛紛放下手里的活兒，沉醉在琴聲之中。

一曲終了，立即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女孩自信地揚了揚眉，又彈起一首，依然很好聽。

原來，任何事，只要做好了，都會令人肅然起敬，自己也能從中收獲自信。

但世上已有如魯賓斯坦、霍洛維茨、阿格里奇這樣的著名鋼琴家，一般人彈一輩子，也無法達到他們的水平，而且著名鋼琴曲可以隨時在線收聽，我們還有必要去學鋼琴嗎？

我有一個鋼琴彈得很好的朋友，她兒時生活在小鎮里， 四歲時，母親給她買了一架鋼琴，每天逼她跟鎮上一位老師練，一次就是兩三小時。后來，母親覺得那位鋼琴老師水平有限，又帶著她去城里拜師學藝。每個周末，母女倆都要坐中巴車，從鎮里到城里折騰，但母親逼著她堅持，風雨無阻地學琴、練琴。

練習了近十年，她考到鋼琴業余的最高級，打算全力朝專業音樂院校進軍，此時，一位資深的鋼琴老師潑了她母親一盆冷水：“你孩子不適合考專業院校，她手太小，即便付出再多努力，有些曲子依舊沒法彈好！”母親沒有再堅持，放棄計劃，轉而讓她上了普通高中。

很多年以后，我這位朋友說，她從未后悔過學鋼琴，反而謝謝母親當年逼迫自己，讓她此生擁有一技之長。“上大學時，系里都知道我鋼琴彈得好，一有活動就叫上我；工作后，單位聯歡，我的鋼琴節目是必上的；業余時間還能去琴行當老師；也因鋼琴與我的丈夫結緣……當我煩了、累了，只要坐到鋼琴前，心里就會舒暢很多。我現在收獲的比當年付出的，要多得多。”

從高中，我就堅持利用課余時間寫作，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努力和堅持，后來成了作家和記者。我寫文章，除了有一些世俗的收益，更多的還是借文字一澆胸中塊壘，給平淡的生活和人生找到一個出口，這是一種取悅自己和減壓的方式。

當然，我不是鼓勵所有孩子都去學鋼琴，或者練習寫作，而是說人生漫長，得選擇一件感興趣的事堅持下去。凡事堅持到底，必會成為所長，也必能從中找到樂趣和幸福感。

做任何事皆可白手起家，卻絕不能“手無寸鐵”。這里的寸鐵便是一技之長，有了它，握著它，我們的一生，才會更加自信從容。

（摘自2020年7月14日《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