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皓
電話中,陳曦的聲音聽上去有種不可思議的溫柔,學歷史的人,仿佛周身自帶一種云淡風輕的氣質。陳曦把這種氣質叫“佛系”,“佛系”背后,是冷靜、理智、客觀。這些年,學歷史帶給陳曦最大的影響是:萬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具有立體多面性,要辯證客觀地看待所有的人和事,不僅要看現在,還要結合過去與未來。
這樣的思維方式,讓陳曦變得更加寬容與豁達,她從不給學生下定義、貼標簽, “每個學生有不同的成長環境,因此形成了不同的習慣和性格,作為老師,我們不能僅通過一件或一些事情,就判定這個學生是好學生,而那個學生就是壞學生。人有許多面,也許我們今天正好看見了孩子不好的一面,但其實,他還有很多好的方面,只是我們還沒有看見。”
陳曦很佛系,她甚少和孩子們生氣,“眼光得放長遠一點,當把孩子們做的令人生氣的事情放在生命的長河中來看待,其實就多小一件事啊,何必生氣嘛”。
在陳曦身上,你會發現,溫柔和有力量,從來不沖突。
班級管理?“零批評”
過去整整半年,陳曦沒有在班上批評過一個學生。
無論學生是不遵守紀律、抑或犯了任何其他錯誤,陳曦都選擇用引導學生自我反思的方式代替批評教育。比如在晚自習發現有學生多次講話時,陳曦會把學生叫到辦公室,詢問其最近學習上存在的問題,引導學生自我分析,是什么因素導致了他在晚自習時專注度與自律性不夠的問題。在引導中,學生剖析自己的癥結是課堂利用率不高。“課堂利用率為什么不高呢?”就這樣,通過逐步提問,引導學生自我反思“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好的根源是什么”……在交談中,學生對于自己的錯誤和不足逐漸清晰,改正自然有了方向。更重要的是,當問題是在學生們自我分析下發現時,他們對于問題的認識、改正程度也將更加主動自覺與深刻。
陳曦告訴記者,“引導反思式教育”還有個關鍵步驟——表揚先行,“在溝通之前,我會根據學生近期表現不錯的地方,先進行相應的表揚。表揚一定要針對具體的事情,不能泛泛空談。‘表揚先行的意義在于告訴學生,老師在關心他、留意他,這樣,學生對于老師接下來的講話才會發自內心地認真傾聽。”
在陳曦看來,不管成年人還是小孩子,對于批評,人們天生就是抵觸的,雖然“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心”,但管理班級就非得批評式教育嗎,不批評行不行?多贊美行不行?半年實踐下來,陳曦發現班級氛圍明顯變好了,其中,最突出的變化當數學生的自覺性顯著提高,孩子們變得自覺地想把事情做好。
總結原因時,陳曦說,是被尊重的力量讓學生們發生了改變。某次課后聊天,陳曦問學生們怕不怕自己,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不怕,她又接著問,“那老師說的話你們會聽嗎?”“當然!”又是齊刷刷地響亮回答。“為什么呀?”陳曦追問,“老師,這又不矛盾”“因為我們信任你”“老師讓我們感到被尊重”……學生們的反饋,給了陳曦堅持的勇氣。在班級管理中,誰又能說贊美不具有同樣強大的育人力量呢?
學史使人明智
在教研活動中,陳曦總結發現,要想在歷史課堂中培養學生的歷史思維,關鍵在于老師的引導。老師的引導離不開提問,只有提出能夠讓學生產生頭腦風暴的問題,讓學生能夠獲得啟發的問題,才算是好問題。
“如何看待中美貿易戰?”“美國為什么在今天進行逆全球化的行為?”“抗日戰爭時期,西班牙、法國、德國的記者分別會如何報道這場戰爭?”……檢驗一個好問題的標準,是看它能否令學生產生探索的欲望。往往,在陳曦提出這些問題后,學生們紛紛會開始頭腦風暴,最后的答案甚至經常超過陳曦原本的設想,反倒為她的教學思維提供了新路徑。
歷史,雖然是學習過去的事,但活在當下的人需要以史為鑒。教學到鴉片戰爭中清朝的閉關鎖國政策時,陳曦告訴學生,“人活著會受到時代及個人的局限,但永遠要對世界抱有開放的態度,永遠不要放棄自己探索和求知的心,當有了這顆心,人才不會關閉自己看向世界的窗戶。”
在陳曦眼中,分析歷史事件很像法官判案,需要根據給定的證據一、證據二、證據三等,結合本身學習的歷史知識,給出判定結果。當僅看到證據一就判定無期徒刑,叫作“量刑過大”,放在歷史事件的分析中,即結論程度過大,不夠理性與客觀。陳曦說,學習歷史的最大意義,正是在于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維,教會他們辯證、客觀地看待與分析每件事。
陳曦給家長們寫過一封信,信中,她寫道,“作為一名老師,我愿意對孩子們的人生產生積極陽光的影響,也希望會有孩子因為遇見我,心中擁有更多的溫暖與明亮。我愿意,為每個孩子的成長,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這段質樸的表白,是陳曦選擇成為一名老師的原因和初衷,簡單,卻堅定。陳曦說,她的夢想是做一個發光的人,溫暖自己,更溫暖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