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冕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北京市 100038)
截至2020年11月17日22時整,中國國內累計報告確診病例92482例,累計治愈87174例,累計死亡4749例;海外現有確診病例15800008例,累計確診55412527例,累計治愈38282194例,累計死亡1330325例。新型冠狀肺炎已經成為一個世界性的流行病,將對整個世界的格局、人類的認知、民眾的生活等產生深遠的影響。值得肯定的是,國內的防疫戰已經接近尾聲,進入常態化的防疫階段,生產生活逐步恢復正常。然而,疫情本身還在持續發酵,美國、巴西、印度等國的疫情究竟會發展成什么樣,還未可知。長久以來工業革命帶來了科技進步,與此對應,人類的認知工具有了巨大的進步,工具理性主義似乎成了絕對的真理。然而,此次新冠疫情的大爆發,不亞于“第三次世界大戰”。不同于血肉橫飛的傳統戰爭,此次“戰役”更加詭異,挑動著每個人的神經。不確定性帶來的沖擊可能已經是人類社會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工具理性主義的困境帶來了人類認知的異化,傲慢與偏見越來越顯現。
回顧此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情況,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以武漢為核心的國內疫情防控;世界其他地區的傳播,主要包括以美國、歐洲為代表的第二輪傳播,以印度、非洲為代表的第三輪傳播。當然,這是根據目前已知的國內報道為基礎進行的劃分,是不是真正的疫情傳播情況還有待觀察。比如,有報道國外有研究機構證明存在新冠病例早于武漢病例的發現時間。印度的疫情情況可能因為檢測的原因并不能真實反映相關的情況等。這些從側面印證了人類的認知是有限的,想完全實踐工具理性主義是一種虛妄。當然,這并不是阻礙人類追求真理的腳步,只是希圖提醒人類能保持謙卑,減少傲慢與偏見。
2019年12月8日,湖北省武漢市通報首例不明原因肺炎患者發病。1月20日(農歷臘月26),國家衛健委記者會上,鐘南山證實新冠病毒“人傳人”。1月23日(農歷臘月29),武漢封城。一個千萬級別的超大型城市被封閉管理,這在人類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隨后,國內各省市陸續開始采取措施,開展防疫工作。4月8日,武漢市解除離漢離鄂通道管控措施,標志著中國階段性戰勝了疫情。5月21日,全國兩會召開,標志著國內疫情基本結束,開始轉入復產復工新階段。新冠病毒防疫的主要工作由國內的武漢保衛戰轉為歸國人士的輸入型矛盾。當然,必須承認,這些只是簡單的歷史節點,究竟疫情的實際情況怎么樣,還是一個未知數。只能從這些大概率的事件上感知此次疫情的發展歷程。
2020年1月5日,世衛組織發布關于新型病毒的第一期《疾病暴發新聞》。1月13日,有官員證實了泰國的COVID-19病例,這是中國境外第一例有記錄的病例。2月11日,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在瑞士日內瓦宣布,將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命名為“COVID-19”。3月11日,世衛組織評估認為“COVID-19”可被定為大流行病。5月1日,世衛組織總干事譚德塞宣布,評估認定新冠疫情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以世界衛生組織的視角,此次中國的抗疫行動值得稱贊。中國政府在信息共享、世界合作等方面,都值得一提。但是,也要看到美國特朗普總統對于世衛組織的抵制態度。在世界各國抗擊疫情的合作中,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各國的合作也是存在問題的,這與習主席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相悖。一些國家學習中國的先進抗疫經驗,采取了類似的行動抗擊疫情。某些國家錯失良機,致使新冠疫情肆虐開來。沒有人知道最后將確診多少人,死亡多少人。這可能是個永恒的秘密,是人類歷史的災難。
截至2020年11月17日22時整,中國國內累計報告確診病例92482例,累計死亡4749例;海外累計確診55412527例,累計死亡1330325例。雖然,國內研究機構第一時間對新冠肺炎病毒進行了毒株分離及相關的基因測序,但是,關于疫苗的研制工作還處于未知狀態。即使研制成功,這么大規模的感染人群,病毒是否已經發生變異還未可知。病毒的來源是什么?病毒如何在人與人之間進行傳播?如何確定對應的診斷標準?“瑞德西韋”等藥物是否真的存在特殊作用?對于人類而言,新冠肺炎病毒還是個迷。
所謂不確定性就是相對不穩定性,是指客觀事物在發生質變之前的一種模糊狀態。貝克在《風險社會》中指出,“發達文明旨在逐步減少指派,開啟人為決策的可能性,最終把人從自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這個過程卻引發了另一種嶄新的風險指派,它既是全局性的,也在這個世界范圍內傳播。作為其對立面,個體的決策機會幾乎消殺殆盡。”但是,人類似乎不接受這種不確定性的結果。在防疫戰中,人們往往傾向于“確定性”“可防”“可控”等確定性字眼。然而,抗擊疫情的戰斗是一個發展的過程,即使目前的答案不一定在將來正確。即使一些基于目前的證據有的判斷,隨著證據的增加也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工具理性主義的關鍵就在于“計算”:針對確定的目標,計算成本和收益,找到最優化的手段。工具理性不關心目的,只關心達成目的的手段是不是最優的。 工具理性主義的問題在于發展得太強大了,壓倒、淹沒了價值理性。社會的理性化發展,變成了工具理性的單方面擴張,理性化變成了不平衡的“片面的理性化”,在實踐中,對手段的追求壓倒了對目的的追求。工具理性的認識論基礎是主客體二元對立論。主客體二元對立是指主體為了認識和把握對象,而成為一個相對于對象而言的獨立的、中性的和分離的觀測者。正如查爾斯·泰勒所言:“現代意義是這樣一種意義,據此主體和客體是分離的實體。也就是說,原則上——即使有可能事實上并非 如 此——一種實體脫離開另一種仍能存在。”人就是要抽離出世界的幻想,剝離與外部世界的眾多紛擾,去認識把握外部的世界,從而實現對自然的控制和操縱。
近代以來,人類改造世界的能力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工具理性日益成為了人們認識世界的唯一的理論框架。工具理性建構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形成了人們判斷的基礎。當理性由解放的工具退化為統治自然和人的工具時,工具理性就蛻變成了工具理性主義。工具理性主義思維導致人們形成僵化的機械世界觀圖景: 即科學是萬能的,科學必須給出確定的答案;如果不能給出確定的答案,就是不科學的、不合理的及難以接受的;最終工具理性主義思維主導下的人們形成了“確定性”焦慮。工具理性主義的內核就在于幫助人們實現從未知到已知的飛躍。但是,單純依靠工具理性主義這種手段必然是一種虛妄。對于新冠病毒,人類嘗試著制作出了新的電鏡圖片。但是,這種初步的認識畢竟還是初步的,我們對于病毒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的。
所謂異化是指本屬于人類自己的創造物成為了人類的異己的力量。工具理性主義下,主客體二元從相對對立變成了絕對對立,導致了主客體二元沖突。即認識主體在力圖抽象化、還原化和簡單化客體的過程中,導致手段和目的的分離以及事實和價值的分離。主客體二元對立只是某種認識事物的手段,人類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主客體分離過。人類使用工具理性來力圖解釋和控制自然,但工具理性主義的主客體二元絕對對立產生的簡單還原、效率導向和去情感化,改變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甚至人與自我的關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促使我們深刻反思,糾正某些對于技術介入下的生態系統關系的認識偏頗;理性看待科學技術在自然生命進程中的貢獻與限定。
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工具理性主義的框架之下,人類會越加瘋狂地爭取自然,索取資源。環境破壞現在受到了廣泛的關注,而且在世界范圍內也形成了政府工作的焦點。為了避免嚴重而不可逆轉的破壞,人們開始面對能否無限制地進行科技發展的問題。人類對自然缺乏敬畏,一定程度上加劇了主客二元絕對對立。工具理性主義語境下,人類把自然推到了研究、分析和控制的對立面,人類不再接受“不確定性”。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日益尖銳,越來越不可調和。
人類自身關系的異化。工具理性主義認為,所有影響目的的人或物都是必須去除的。首先,工具理性主張“去情感化”。人類理性的“超然模型”將雙方的情感視為需要剪除的非理性要素。但是,對現實生活中實際發生關系的各方而言,互動過程并不只是一個技術化約的過程,而是一次經歷、體驗,形成一個故事,這個故事連接著各自的過往和未來,因此我們必須尊重關系中具象的、對話的、時間中的感受。另一方面,工具理性“對象化”過程中,雙方關系異化為人與物的關系甚至是物與物的關系。被物化的關系中,彼此都變成對方的某種計算下的過程物件和實現手段,技術目的的實現成為首要目標,而人的存在、價值和意義問題變得無足輕重。人類在這個進程中,被迫綁在工具理性主義的戰車上,轟然前進。而此次疫情迫使人類停止活動,回歸駐所,將廣闊的自然還給那些自然界的動物、植物。疫情也讓人類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面對死亡,人類自己開始和自身對話、反思。
此次疫情將是一個轉折點。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自身之間的關系將產生新的變化。疫情迫使人類回歸家庭、減少外出的同時,自然界中其他的生物開始復蘇。自然界開始自我修復,那些被人類活動打擾的生物開始重獲新生。回歸家庭的人類,開始重新感受家庭的溫暖,修復家庭關系。人類自身開始重新感受生命的意義,與自身靈魂對話,感受新的生命。而這些都是工具主義理性的困境,也正是新常態——不確定狀態帶來的必然影響。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本身的發展過程充分體現了量變到質變的演變過程,這是一個哲學的發展過程,也是一個運動變化的過程。由新冠肺炎病毒引起的大規模傳染病,符合質量互變規律,也符合主觀能動性和客觀規律。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時相對的,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宇宙間的萬事萬物都在不停息的運動、變化、發展。工具理性主義極端自負,追求手段,注重計算,忽視情感。面對人類社會即將進入“不確定性”狀態,新冠疫情的持續發酵,人類應該重新審視自身的認知世界,減少傲慢與偏見,強調人是目的,而非手段。全體人類社會應該團結起來,尊重自然規律,抗擊疫情,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