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珺
摘 要:在新媒體環境下,“飯圈”這一亞文化群體不斷發展壯大,頻繁出現在輿論場中。特別是“飯圈出征”事件之后,這一群體逐漸被大眾熟知。“飯圈女孩”以粉絲群為主導進行的集體行動,積極參與到維護國家主權的隊列之中,其強大的動員力量震驚了輿論界。與此同時,也體現出學界對以粉絲為主體的愛國主義表達研究的認知盲點。筆者通過案例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對粉絲群體愛國主義現象的發展過程以及社會影響做一番考察并得出結論。在新媒體環境下,由于政治參與權發生轉移、主流文化與亞文化之間發生代際爭議及圖像驅動等原因,粉絲群體的愛國主義表達呈現新特征。
關鍵詞:新媒體;“飯圈出征”;愛國主義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24-000-02
自2016年,從“帝吧出征”事件掀起的愛國浪潮到近期香港修例風波不斷發酵,飯圈女孩聯手帝吧網友再次出征,為“阿中哥哥”打call。“飯圈出征,寸土必爭”的口號與2016年的“帝吧出征,寸草不生”遙相呼應。由粉絲這一亞文化群體為主導的愛國主義表達呈現出新特點。根據這些愛國主義現象,筆者提出了一些基本的問題:新媒體環境下,粉絲社群的愛國主義表達與傳統愛國主義表達相比,具有哪些新的特點?并存在著哪些問題以及這些問題應該如何規避?要回答上述問題就必須結合中國紛繁復雜的網絡環境,結合當下的發展過程、演變形態以及社會影響來進行研究。
一、粉絲社群愛國主義表達的新特征
(一)分工明確:從單一作戰到各司其職
網絡集體行動通常在較短的時間內聚集而成,但其發展趨勢日益組織化。此次“出征”在飯圈女孩的加持下,更是一場有組織的“遠征”。雖然網絡環境下的組織與現實的正式組織都是通過一定的制度規范及行為準則對組織行為進行規范,助力目標的達成。但與現實生活中的組織網絡相比較,虛擬化的網絡組織更加強調目的統一性。于是一場有組織、有紀律、基于愛國共識主流民意的自發行為匯聚出一股攻無不克的儀式性力量,成功建構了一出組織性的“圣戰”神話。
(二)表達渠道:從單一媒介到融合媒介
粉絲群體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聚集強大力量,首先是因為新興媒介的權力賦能。新媒體環境下粉絲之間的傳播打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大家不以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地位為根據來劃分群體。其次,由于社交平臺的及時性與交互性,粉絲的意見能在短時間內快速聚集。在“飯圈出征”話題發出的24小時內,微博熱度達到了2.3億,討論量達到了12.4萬次,粉絲群體的力量在互聯網的運作機制下大大增加。
新興媒介技術賦予了粉絲強大表現自我的能力,粉絲的權利不再是觀看和參與,粉絲不僅擁有文化消費的能力,更成為表演者在平臺中能夠盡情表演、釋放自我[1]。
(三)表達載體:從單一符號到多元符號
隨著新媒體的發展,網絡為亞文化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原本只是存在于現實中小范圍的亞文化群體得以不斷擴大,在虛擬的網絡中進行大規模的交流與傳播風格逐漸多元。粉絲群體基于此背景下的愛國主義表達,實則是文字、符號、圖畫為主的符號互動[2]。“飯圈出征”中的青年人打破語言述寫常規,利用諧音、表情包、縮寫、花體文字的綜合運用成為其表達愛國主義情感的主要方式。
飯圈女孩“出征”與之前“出征”相比,首先,最大的不同是在于生成了一個與傳統形象截然不同的民族主義“偶像”——“阿中哥哥”(被擬人化的中國),而粉絲們自稱“izhong”,號召守護共同的“愛豆”(idol,即偶像)。其次,運用更具感染力與幽默感的土味情話、段子、打榜語言,以代替憤怒為底色的沉重情感。除此之外,在使用的符號上,拼貼制造的絢爛、吸睛的符號表情包取代了單一的政治口號。有的研究者使用了道金斯提出的“米姆”概念來指稱這種易于復制,具有多義性、參與性的網絡視覺符號[3]。
二、粉絲社群愛國主義表達方式變化的原因
(一)社會變遷:政治參與權的權力轉移
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產生了微博、微信、抖音等新興媒介,受眾的信息獲取方式不再以興趣為主,任何人都可以通過互聯網以“傳播者”的身份來進行信息傳播。草根行動者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參與機會,在此傳播格局下,中國政治開啟去神秘化的進程。
當前網絡不再是愛國主義的配角,它與愛國主義相結合賦予個體一種明確的身份——政治粉絲群體。而新時代的中國青年是富有社會責任感的青年,他們渴望通過互聯網發聲,分享社會發展所帶來的福利。特別是在關乎國家主權的事件上,來自國際社會的挑戰始終牽動著青年的神經,他們的政治參與熱情在愛國主義感情的推動下一路高漲,網絡愛國主義越演越烈,成為互聯網的絕對強音。在此條件下,愛國主義的表達方式也隨之發生了相應改變。
(二)代際爭議:主流文化與亞文化之爭
此前的“爆吧”運動由于其方式過于簡單粗暴,大多數公眾對粉絲群體的定位停留在“腦殘粉”“憤青”“小粉紅”等一系列貶義詞性之中。他們認為這種打著愛國主義旗幟的運動實則是不理智的,是帶有網絡暴力色彩的。但在這次“飯圈出征”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當下年輕人與互聯網共同成長,前所未有的社交便利和海量信息讓其有機會接觸到多種文化,整個飯圈正由無序走向自律,由盲目走向理性。
粉絲群體愛國主義表達所產生的變化可以說是青年人對抗主流文化的符號實踐。如今的粉絲群體在網絡空間有高度的組織能力、對媒體內容和話語有駕馭能力,能為主流價值觀對外傳送帶來巨大力量。他們想用實際行動表明,亞文化是可以存在的,是能被主流文化所認可。
(三)話語修辭:圖像驅動中的愛國主義
無論是對于政府還是對于民眾來說,通俗化的大眾圖像是最唾手可得而又便捷的政治參與和政治宣傳工具。凱瑟琳·杰米遜在分析當代社會政治修辭的演變軌跡時發現,視覺修辭已經無可爭議地成為公共話語空間構建的主要修辭手段,因為“戲劇性的、易溶性的、視覺性的瞬間正在取代建立在記憶認知機制上的文字符號”。
有研究者將近年來發生的網絡民族主義事件概括為“圖像驅動性民族主義”從視覺傳播的方面來看,由于視覺符號有較強的感染力與共情性更容易激發人們的愛國主義情感,再搭配簡潔的口號和人們熟悉的漫畫形象更能起到敘事的作用。因此,視覺符號成為粉絲群體表達愛國主義的最好工具。
三、粉絲社群愛國主義表達方式變化的進步性與局限性
(一)粉絲社群愛國主義表達方式變化的進步性
對于新時代的中國青年來說,熱愛祖國是立身之本,成才之基。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綜合國力的增強和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當代青年的愛國主義情感不斷提升,絕大部分青年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表示認同。
1.激發廣大青年愛國主義情懷
“飯圈出征”通過構建內宣外宣協同機制,增強中國道路的敘事力和同化力,在國際社會上營造更利于中國和平形象的同時,也有助于凝聚中國民族精神,增加民族自信。進而促進在我國內部更具感染力、說服力的宣傳話語。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出征”的愛國主義表達形式,多以青少年熟悉的方式來表達,這樣的傳播方式帶給青少年的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2.拓展愛國主義情懷表達的新途徑
社交媒體的發展不斷豐富了愛國主義表達的途徑,青年人通過網絡空間參與政治表達。除了言論自由表達權利外,表情包、電子游戲、短視頻、動畫等都成為愛國主義表達的新方式。通過網絡空間的意義建構、公共討論、符號生產等話語形態的發展,形成了另類的政治表達空間。與前幾代青年相比,當代青年的政治參與不再限于入黨入團等直接形式,他們利用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豐富對政治議題的表達渠道。更多的是通過在互聯網平臺討論社會熱點,以關注和評論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政治意愿與觀點,間接地參與國家政治。
(二)粉絲社群愛國主義表達方式變化的局限性
1.非理性行為依舊存在
因為飯圈內部的高度組織化、規模化,所以其開展的網絡集體行動往往為許多“圈外人”留下了極為負面的印象。微博等社交平臺是飯圈活動的主要陣地,自然無可避免地充斥著各飯圈粉絲整齊劃一的應援宣傳,但也相對不穩定,是非分辨能力不足,導致他們的熱血、激情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2.對問題認識的片面性
粉絲們以維護國家主權這一共同目標聚集,并產生一種集體情感。在此驅動下的集合行為往往以情緒傳播為主,其傳播速度迅速,參與者通常處于亢奮的精神狀態,理性自控能力比較差。“出征”中的多數青年,在感情的驅使下沖鋒上陣,并沒有對此次事件進行全面的分析與認識,不能正確看待問題的本質,一味反擊,夸大問題的嚴重性。這種做法對青少年自身的成長不利,對國家的發展不利。
3.以娛樂性為主導的惡搞消費主義
網絡的匿名性、開放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戲謔、娛樂的可能。“飯圈出征”中,中國國旗、版圖照、風景照、明星照被制作成各式表情包和漫畫圖。但在制作和傳播的過程中,這些圖片已喪失其原本的文化意義,反而成為娛樂性極強的符號象征,“惡搞”成分占據主導地位。對這些初涉政治的“飯圈女孩”而言,應當予以警惕的不僅僅是對壘的“敵人”,更是群情激憤之下那股無名的動員力量。
參考文獻:
[1]姜雯嘉.傳播視域下的“飯圈文化”探析[J].東南傳播,2019,(6):51-53.
[2]汪金漢.從“文本盜獵”到“公民參與”:詹金斯的“參與性”媒介受眾研究[J].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2):191-197.
[3]劉海龍.像愛護愛豆一樣愛國:新媒體與“粉絲民族主義”的誕生[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7,39(4):2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