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386

陳欣媛

“旅客朋友們，由成都開往沈陽方向的K386次列車就要進站了，請乘坐K386次列車的旅客帶好行李……”時隔多年后再次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久違了這擁擠的趕路大潮。

上一次坐綠皮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還是跟著母親回娘家探望祖母。母親是北方人，三十七八個小時的旅程，我們這一路迢迢的當真是“千里探親”了。

非常中意綠皮火車。在時間以二倍速快進的今天，如果不是為了節約經濟或是買不上高鐵票了，我想大部分人該是都不會考慮綠皮火車的。綠皮火車是真的慢，累人又折騰，但那悠久又復古的情懷是極讓人難以割舍、深深吸引著我的。

候車室往往是最真實的人間寫照：蹲在地上埋頭吃泡面的工人，風塵仆仆背著一個大麻袋的農民，扯著嗓子唾沫橫飛打電話的男子，帶著小娃娃的獨身媽媽，沉默吸煙的男人，眉眼精致氣質出眾的女人，手拿錄取通知書難掩喜色的學生，顫巍扶著老伴的白發奶奶……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每個故事中他們都是主角。我們無緣相識，卻是因緣際會的得這一面之緣。

為什么要選擇綠皮火車呢？說來慚愧，一是因為近來著實有些捉襟見肘，二是確實許久不曾拜訪這位“老友”了。喜歡綠皮火車慢悠悠晃動的節奏，喜歡這難得的心安和大腦片刻的放松，喜歡在旅途中遇見各色的人并聽上一聽那別致的故事……我時常告訴身邊的人我最喜歡北方人。他們充滿豪氣、熱情，擁有不拘小節的做派，似乎只要給他們一壺酒、一把劍即可仗劍天涯。那一口濃濃的北方腔調是我的最愛，要是路上剛好能遇見一個，上來親切地喊一聲兒“大妹子”就再好不過了！

一間車廂六個人，四個南方人，兩個北方人。

在一段未可知的旅途中，我們無法選擇我們的伴友，就像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我相信不管是怎樣的靈魂，那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火車上的時間都被放慢了，忙碌的人兒可以被允許偶爾放下心中的雜念和肩上的負擔，就只是靜靜欣賞沿途的風光，什么也不必說。

同行的北方旅友剛辭掉了工作打算回家鄉做生意。他在成都干了也有七八年，事業已經小成，屬于可以在辦公室喝喝茶的“骨干”級人物。但是人家說走就走，毫不惋惜目前的成就，因為在那遙遠的北方有他親愛的家人和溫馨的港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可以果斷地從頭再來。我敬佩他的勇氣也欣賞他的選擇。少時就要敢闖敢拼、有所作為。年輕時就釋懷與淡泊，何談希望？那種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的日子令人心慌，當人生的每一步都能被預測到，生活就毫無驚喜可言了。

隔壁隱隱傳來歌聲，是一個有著濃郁老成都情懷的同行者，攜妻帶子，背上一把木吉他，低低訴說那動人心弦的“故事”。外面風景正好，一路歌聲相伴……火車不緊不慢地前行著，時光悠悠，歲月清淺，故事才剛剛開始。

（作者單位：成都大學）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