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染上秋韻

池塘下的小溪已干了，那些裸露的石塊向我展示著歲月的滄桑，盡管它們默默無言，但我知道它們是在等待這個季節飄零的落葉。那時候，它們才有機會和落葉來一場盛大的約會，而富有秋韻的葉子也明白，飄零到小溪，待來年春水泛濫時，它們或許可以走得更遠。

站在小溪邊看菜園有不一樣的風景，那道南瓜藤蔓延而成的城墻應該說是風景的原點，但此時，南瓜藤泛黃的葉子似乎在向我展示它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看著眼前沒有了成片綠色的菜園，心里泛起一種滄桑的感覺。

缺少了鳥兒的鳴叫聲和小溪歡快的流水聲，菜園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破敗感，這時候，裊裊的炊煙飄過紅椿樹的頭頂，正在菜園上空勾勒一輪夕陽，空氣中瞬間多了一種草木清香的氣息。

我突然發覺，老屋屋頂飄來的炊煙使菜園多了一縷生機。可以想象，下個季節，所有的綠色，將在雨中搖曳著身姿。

突然，一聲蟬鳴，把滿腔的孤獨涂滿菜園的天空。暮色從后山崗下來，似乎要淹沒菜園里那如同城墻一般的南瓜棚。我看著從樹梢慢慢飄來的暮色，不由得想，這是一種什么顏色呢？

天空藍得讓人憂傷。裊裊的炊煙則與藍天與暮色站成一種三角鼎立的姿勢，但我明白，用不了多久，它就會融入暮色之中。而這一刻，知了聲充斥在遠遠近近的樹上，有一種想要唱響大地的陣勢。

老屋、綠色、生機，我似乎一下子體味到了這個季節所蘊含的韻味。

山村的夜來得早，太陽滑落西山尖的那會，秋色就在菜園里多了一縷涼意，染上了暮色的風兒也涼了下來，不再如先前那般熱了。這時候，我抬頭望著后山崗，一朵云剛好和山擦肩而過，一件云的衣裳瞬間滑落在山頂。

這一刻，藍色的蒼穹，沒有白云飛舞。這一刻，夕陽把后山崗染成了紅色。這一刻，我期待下一場雨。因為，只有雨，才會改變一段時光的憂愁。

菜園又靜了下來，那些漸行漸遠的知了聲，似乎把山上的楓葉都染紅了，但是，楓葉或許不知道，同時染紅的還有我的白發和我的思想。

我坐在石階上，望向自己剛剛掘好的地，心想，在土地面前，我也是一個播種的人。

其實，這個季節，果實的守望比時間更滄桑，當涼爽的風揚起屬于秋天的絮語時，一枚秋葉剛好無聲飄落。

每逢秋風起，那份留不住的思念便與秋色一樣，不言不語。

坐在石階上的我，把心事都給了秋色。這時候，我突然想喝酒，我想舉起酒杯，與天空對飲，然后，讓夕陽跌進酒杯，染紅一份思念。

而此時，我或許只適合在時光中獨自枯坐，或者，捻一片染上了秋韻的梧桐葉，讓思念的影子沿著葉絡一起雪藏。

可以想象，下個季節，光禿禿的枝頭，那些掛在樹上的種子也隨風埋進了大地。我不知道，那一刻，我能否聽到一枚落葉的夢囈呢？

作者簡介：章革偉，浙江諸暨人，中國林業作家協會會員，代表作有散文《沉香》《月光悄悄地從胸口滑過》等。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