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夜

◎胡 木

城市之夜

空城聞葉落，白水難為粥。

在一家半開放式的川菜館，酒杯相接的清脆聲，抓住黑夜下沉的風。

高樓用體內的每一束光衡量時間，我帶著厚厚的失重感經過每一條不可攀越的街道。

我試圖走進一片針葉林，蒼茫郊野中，于草木間解剖一個稻草人的沉默。

分心木

推開門，剝開一個橘子，敲開一顆核桃，都仿佛你仍在這里，不曾遠游。

一起描摹過的未來，如同一把落入海底的劍，僅剩船舷刻畫的印記。

狹小房間失掉邊墻一般突然空曠起來，我蜷縮床上，像一瓣核桃仁。

無法打開將我阻隔在你身后的門鎖。

謊 言

如何圓滿一個生硬的謊言，我捕捉風，修補火焰的缺口。

心里的筆鋒下抽出一把柳葉刀，切除眼前突兀的幻象。

醒來，空洞得仿佛白忙了一場。

人們初生時的殿堂何等清潔，行走著，就落入了七色羽毛張開的口。

海 邊

天空變得像一塊黑鐵皮，遠方的樹木迎風招展，雨正向我們走來。

港灣與泊船相擁，我想起風、 雨和屋檐下蜷縮的鳥雀，想起屋外院墻角落里屏息的青蛙，以及生命中原始的敬畏。

散落的海島仍然聳立，月光貼在浪尖涌向沙灘，去嗅一嗅人間味道，探究一下城市中央的璀璨燈火如何熄滅了星空。

海風搖櫓。

夜晚安慰入眠的魚兒，鋪滿波紋的海面，此刻，也鋪滿瑟縮的光。

坦 白

星火滴落在干燥的云朵，燃起的焰火燒紅落日。

我在大海的手心隨波逐流，像一只浪游的小舟。

我試著把命運鋪開，答案之書，一字未著。

在一只石獅的眼睛里，一場袒露的雨將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