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一次更為恍惚的時刻/他們更像是/沉寂中/偶然摁響的門鈴/門開了/卻沒有人”(霍俊明《陌生人卻攜帶著熟悉的聲音》)。這是對社交媒體興起后,人們尷尬處境的真實而深刻的描述。
由于互聯網,距離好像變得不成問題,但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附近的消失”。人們熱衷于網絡上的來自遠方的碎片化信息,等待快遞小哥五分鐘也會變得不耐煩,對半徑幾公里內的風景熟視無睹,對身邊的同事、鄰居交流興趣索然。于是,在我們的生活中,“附近”消失了。
據說,現代人平均24小時內要打開手機176次,一周7天全天候實時在線,注意力縮短到只能讀微博上的140個字母,網絡社交媒體“更像是某個穿越的通道”,很多的陌生人可以毫無阻礙地深入你的手機,在其中路過或小住。這似乎很熱鬧,但“門開了,卻沒有人”,于是,在我們的文學中,“人”消失了。
王朔曾說過,時代就是一大堆人。在今天,各種技術手段尤其是網絡的跨區域覆蓋,使得我們的生活方式不斷趨向于同質化,只有一種生活方式,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位于網絡終端的信息接受者。所有的人,都成了一個人。如果我們的文學中沒有“人”,那我們能說我們對這個時代有所勘探嗎?
正因如此,我們呼喚那種見得到“人”的文學。
在《紅玫瑰》中,作者為我們獻上了一朵鄉野里的樸素的玫瑰花,影響“我”后半生的紅玫瑰告訴“我”:人在絕境中應有愛,愛一朵花,愛一棵草,愛世間萬物,唯一的,不能愛錯一個人。這是一朵有溫度的紅玫瑰。而在《一些模糊的生靈》中,一個鄉間少年似乎正隔著歲月、隔著山嵐向成年后的自己張望和打探,記憶或許是模糊的,但那種模糊是可感觸的,是人的淚水附著在眼珠上而帶來的模糊。
閱讀這些人的故事,不由讓人感慨:幸好,我們還有文學,還有這最后的抵抗與拯救,它讓我們找到了“附近”,遇見了面目不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