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驚詫的中日民調結果

劉迪

日本媒體在日本國民對外認知形成中影響巨大。

每年“日本言論NPO”都要跟中方合作，做中日關系民調。今年11月17日，該組織公布了第16次民調結果。其中，盡管中國國民對日印象持續好轉，但日本人對華持有不好印象的竟占89%，這令許多中國人驚詫。這是因為，在大多數中國人來看，中日關系已得到恢復，不斷向好。但如疫情期間生活在日本，則可以理解究竟是什么導致這種調查結果。

日本媒體說這反映了日本民意，但這個“民意”究竟是否可代表日本一般民眾，這些受訪者究竟通過何種渠道獲得中國信息？如多數受訪者消息來源以及意見形成僅依靠本國主流媒體，那么這些媒體在報道時，是否曾經提供相反意見？這些角度作為一個言論自由的國家值得思考。

眾所周知，日本媒體在日本國民對外認知形成中影響巨大。但最近一段時間，在電視黃金時間來一段中國海監船釣魚島周邊海域活動報道，則成為日本新聞報道標配。此外，中國在“南海擴張”也是日本中國報道的固定模式。在這種權威的認知框架供給下，我們很難期待日本民眾可形成較全面的中國認知。

迄今為止，中日媒體彼此存在各種溝通渠道與形式，日本媒體對雙方溝通態度也很積極。盡管媒體交流非常重要，也必須堅持，但我們還應知道，其實日本政府才是日本國民對外認知形成的最為根本因素。日本政府可以通過許多非制度方式與主流媒體高層乃至中層互動。另外日本政府還可以通過各種方式，直接促進或遏制與特定國家的交往，這些行動都會直接間接影響到國民對外認知變化。

在日本國民的中國認知中，安保要素比重超過經濟要素比重。盡管中日經濟相互依存日益重要，但日本媒體報道中，往往忽略經濟交往而突出“安保威脅”，這也是近期日本國民對華認知出現負面傾向的重要原因。這種情況反映了日本政府內部安保思考的壓倒性影響。

當前，全球秩序正在轉變。日本精英集團的選擇是什么？偶爾，可聽到日本人私下議論日本是否可以選邊問題，但這種議論很難拿到臺面，因為那樣的話就是“政治不正確”。戰后75年日美安保關系發展，規定了日本外交的性質與方向。超越既定框架，要冒巨大風險。今天美國敦促日本與其共組對華軍事同盟，對此日本究竟應該在多大程度上予以回應？

面對中國崛起，日本對華外交的一個基本政策是通過平衡達到“制衡”。本月15日RCEP簽署，是東亞國家的巨大勝利。日本當初為牽制中國，硬拉印度參加，RCEP為等印度耽誤不少時間。這次印度沒有等來，但日本卻仍同意簽署，這是因為其中經濟利益巨大，無法放棄。

在國際政治理論中，既有通過均衡實現安保的思考，也存在構筑共同體以實現和平的理想。在最近一段期間，中國以構筑共同體來實現集體安保的建議引人注目。11月20日舉行的第27次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上，習近平的共同體建議，以及在此視野下的有關促進自由貿易、控制疫情以及全球環境的諸多建議，彰顯了中國全球治理的思考方向，同時對亞洲域內安全思考也非常有意義。此外，中國領導人APEC講話還曾提到，中國考慮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這個消息讓日本陷入巨大沉默。

今天，日本民調對華感情的惡化，存在許多復雜因素。但是其中重要一點，這是日本對華政策的“制衡-牽制”思考的結果。如何超越這種思考，進而與亞洲各國共同構筑一個經濟-安保共同體，對日本來說將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重要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