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乳肥臀》中的傳奇與迷茫、暴力與情感、性愛與反抗

摘 要：《豐乳肥臀》作為莫言代表作之一，引發了海內外的廣泛討論，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本文并不對此做出孰是孰非的評價，而是從小說中的“先人”的傳奇與“后代”的迷茫、暴力與情感的相互碰撞以及性愛亂象中暗含的反抗意蘊三方面對《豐乳肥臀》做出評論。

關鍵詞：《豐乳肥臀》;傳奇;迷茫;暴力;性愛

莫言曾多次表示《豐乳肥臀》對他的創作生涯而言有著重要意義，“我更加明確地意識到，《豐乳肥臀》是我的最為沉重的作品，還是那句老話，你可以不看我所有的作品，但你如果要了解我，應該看《豐乳肥臀》?！盵1]

一、“先人”的傳奇與“后代”的迷茫

在《豐乳肥臀》中，母親上官魯氏與瑞典牧師馬洛亞發生戀情，生下上官金童與上官玉女，大姐上官來弟與鳥兒韓偷情生下兒子鸚鵡韓，司馬糧是司馬庫與三姨太之子。雖然三位父親都沒能陪伴著自己的兒子成長，但在后代逐漸成長的過程中，他們與父親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完全斷裂，在后代的身上似乎能隱約找到“先人”的影子，可他們卻無法復制“先人”昨日的輝煌。

馬洛亞給了上官魯氏真正的愛情，成為其與苦難抵御時的精神寄托，并且能夠搟一手好面條，對傳教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對天主教有著堅定的信仰。但他的兒子上官金童卻患有戀乳癥，終其一生軟弱無能，逆來順受，缺乏與現實反抗的勇氣，上官金童與父親馬洛亞相似的地方可能只有那一頭金黃的頭發。

司馬庫在《豐乳肥臀》中則被塑造成為英雄形象，他有著強烈的愛國情懷和男性的陽剛之氣，帶領手下炸毀了日軍運送軍火需要經過的鐵路橋，給日寇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在逃亡時聽說他的岳母等人因他而受刑，便毫不猶豫地主動投案，敢做敢當。而司馬糧成年之后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到后來落得一個逃匿下場，“司馬糧嘆息道：‘小舅，你看這事弄的。我要從這樓上跳下去吧，的確不像司馬庫的兒子。我要不從這樓上跳下去吧，也不像司馬庫的兒子。你說我咋辦？”，作者并沒有如其他人物一般給司馬糧一個明確的好或者壞的下場，司馬糧從樓上一躍跳下去，坐上汽車揚長而去之后便再無音訊。司馬糧作為三個“后代”中唯一一個見過自己父親的人，他的身上有著如同司馬庫一樣的血性與“敢”，能在當年兵荒馬亂的逃亡中保全自身，他發家致富后仍掛念著舅舅上官金童與姥姥，這一點亦與其父親的感恩之心有相似之處。

鳥兒韓被日寇虜去日本國做勞工，后逃至深山，穴居十五年后才歸國還鄉，被區政府稱作是“英雄”，是個堅韌的男子漢。其兒子鸚鵡韓繼承了鳥兒韓身上關于捕鳥的技能，但鳥兒韓大量捕鳥是饑荒時為了維持生命的不得已，而鸚鵡韓大量捕鳥是為了取悅達官貴人，且其對妻子耿蓮蓮言計聽從，最后雙雙因為騙取銀行貸款而鋃鐺入獄。

以上三對人物中，馬洛亞、司馬庫和鳥兒韓作為“先人”都具有傳奇色彩，在當時所處的年代被稱為“英雄人物”，在短暫平凡的生命里做出了不平凡的舉動，而他們的后代上官金童、司馬糧、鸚鵡韓經過歲月的洗禮后，在時代的浪潮當中逐漸迷失了自我，或一貧如洗，無處容身，或四處逃匿，杳無音訊，或行違法犯罪之事，受到應有懲罰。

“先人”的奔放和傳奇性經歷與后代在生存上的壓抑，人性的扭曲所帶來的傷感、迷惘形成了鮮明強烈的對比，“先人”的傳奇并沒有得到一代代的接力延續，而是成為了那個年代永遠的回憶?！皶r勢造英雄”，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背景，這種父與子之間的對比使得小說所制造出來的矛盾更為激烈，也展現了不同時代的發展給身處其中的人帶來的影響。

二、暴力與情感的相互碰撞

暴力描寫以上官魯氏在上官家的經歷為例，上官魯氏因為生不出兒子而在上官家經受著非人的折磨。上官魯氏剛生產結束，本該在炕上好生休息，卻被呂氏趕到烈日下翻曬稻谷，最終在炎熱太陽的持續炙烤下暈了過去，即便是這樣，上官家的人也任由她躺在廣場上。

這一章作為第六十一章，是對上官魯氏生平的補充介紹。這一章的描寫太過于寫實，讓人不忍卒讀。從中顯露出了在那個封建年代農村婦女的卑微地位和深入人心的重男輕女觀念，是莫言將血淋淋的事實真相赤裸地呈現在讀者的面前?！笆澜缫酝次俏遥覅s報之以歌”，上官魯氏在年輕時遭受了婆婆和丈夫的暴力虐待，但是她并沒有將這種由暴力所帶來的仇恨心理發泄到孩子身上，而是始終以一個偉大的母親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在連綿的饑荒和戰亂中將不下十個孩子撫養長大，如水的母愛與殘酷的暴力產生了激烈的碰撞，受盡苦難卻仍保持著如同金子般的善良，更顯露出母親的崇高和對這個世界的無盡憐憫。

三、性愛亂象中暗含的反抗意蘊

《豐乳肥臀》這個具有明顯女性特征的書名容易使人聯想到關于性愛的話題，對人們的眼球和感官有著隱喻的挑逗，但小說中的性愛描寫并不是赤裸裸不加掩飾的。在書里，“偷情”一種尋求解脫和反抗的活法。站在上官魯氏的立場上看，她是為了能夠在上官家存活下去，不斷偷情以生兒子只是一種尋求脫離暴力的途徑，也是一種對上官家所施加的虐待的一種反抗。而上官來弟與鳥兒韓背著孫不言偷情，是不壓抑自己情欲不守婦道的表現，卻也是對啞巴孫不言性虐待，對男性強權的一種反抗，對不公平被壓抑命運的一種反抗，是兩個受盡半生苦難的人的相互救贖和解脫，是敢愛敢恨無怨無悔的體現，讀者在批判性愛亂象的同時也應看到其中暗含著的反抗意蘊。

《豐乳肥臀》作為莫言的經典長篇小說，展現了“中國現代文學此前少見的鄉村天地：狂躁、混雜、充滿著酒氣和血色，有驍勇血性的人物，和無所拘束的激情?！毙≌f中的“先人”的傳奇與“后代”的迷茫、暴力與情感的相互碰撞以及性愛亂象中暗含的反抗意蘊都顯示出《豐乳肥臀》的豐富內涵，“藝術接受活動是調節欣賞者整個審美經驗對作品的空白結構中以想象性補充、充實的過程，是一種融注了欣賞者感知、想象、理解、感悟等多種心理因素的一種藝術形象再創造活動?！敝挥杏瞄_放和批評的眼光去看待才能更好地進行藝術接受活動。

注 釋

[1] 莫言：《莫言對話錄》，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 ，2010年，第 106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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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89頁

[10] 王岳川：《二十世紀西方哲性詩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32頁

作者簡介：廖致爛（1999—），女，漢，廣東化州，學生，本科，廣東省廣州市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5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