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舍前爬滿了絲瓜黃花

安徽/許青山

見過許多藤蔓植物，比如葡萄、獼猴桃、冬瓜、南瓜、吊瓜、四季豆、豇豆等植物，人類種植它們，是為了獲取它們的果實，享受果實的美味。一種植物的果實，能夠融入人類的生活，得到人們的認可，那是這種植物的榮耀和自豪。不是嗎？人類的職業不論高低貴賤，只要這種職業能夠給人類帶來便利，那么從事這種職業的人臉上就有一種榮光。植物雖然靜默不語，但植物與人類的心靈是相通的。他們能夠從人們享受果實時臉上露出的笑靨，確定自己存在的價值。

喜歡花卉的我，平時只關注奇花異草，但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絲瓜這種普通植物的身上。直到今天的夏天，因扶貧工作的需要，幾次三番地走訪幫扶戶，頂著炎炎烈日騎車，看到鄉里人家的屋舍前，絲瓜黃花爬滿了農舍，主人特地用竹竿、鐵絲為他們搭建的架上，黃燦燦的花苞，大大的，圓圓的，伸出藤蔓的綠葉叢，隨風搖曳，就像一群爬在梯子上的頑皮孩子，喜氣洋洋地沖著我笑，向我點頭示意，又像一顆顆藏在綠葉中的寶石，在陽光下忽閃著晶亮。大黃蜂在花朵上忙碌著授粉，從這一朵飛到另一朵，發出嗡嗡的聲響，好像在悠閑自得地哼著小曲小調。長長短短的絲瓜，掛在架子上，等待主人隨時來摘取。

我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畫面吸引了。于是，停車駐足，打量著農舍主人的別出心裁。在自己的屋舍邊緣，拋下幾粒絲瓜籽，下足有機肥料，等待藤蔓開始攀爬時，就拿來早已準備好的曬干的粗壯毛竹，橫豎為絲瓜藤搭建一個“腳手架”，用鐵絲綁緊，一任絲瓜秧蝸牛般的觸角牽引著藤蔓隨著竹竿攀爬。這不僅透風透氣，利于絲瓜結果，而且節省地皮，隨用隨摘，非常方便。一些農主常常打趣說：“你們縣城里的人還要特地到菜市場買菜，我們這里爐子燒著了，再來取菜還來得及。而且，自家種的菜不打農藥，純粹是綠色食品。”

搭架的方式，除了大范圍的“腳手架”之外，還有用小竹竿搭建的架子，三根小竹竿上端鐵絲扎緊，下端拿開豎起，上端就呈現丫叉，院子靠著墻圍腳一排擺上幾處，再在丫叉中間放上竹竿，方便絲瓜藤蔓攀爬，這些丫叉就像人為的“籬笆”。還有在房屋門口，拉扯幾根電線，讓絲瓜藤蔓隨線爬動，結出的絲瓜果就掛在電線上。吃飯的時候，拿個凳子坐在門口，抬頭一看，見到自己栽種的絲瓜，果實累累，一種“人勤地不懶”的收獲滋味，就喜滋滋地萌生在心頭。

絲瓜像一個醫生，據書上介紹，絲瓜這種夏秋餐桌上常見的蔬菜，在瓜類的食品中營養是較為豐富。它身上獨有的干擾素誘生劑能起到防癌抗癌的作用。同時，絲瓜所含的苦味質、粘液質、瓜氨酸、木聚糖都對人體有一定的保健作用，藥用價值很高，具有消熱化痰，涼血解毒，解暑祛煩，通絡祛風等功能。絲瓜像一位披著黃袍的少年，生機勃勃，生命力極強，只要給予足夠成長的溫度、濕度、肥料，它的觸須總是牽引著藤蔓前行，就像火車頭拉動著一節節車廂，沿途開滿黃花，花期很長。想到這些，我的思緒也隨著藤蔓的前行而拉長，看到了絲瓜黃花爬滿農舍的別樣景象。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里，象征著豐衣足食的畫面有很多。比如：北方農家房梁上掛著一束束金燦燦的玉米棒、一籠籠大蒜；南方農村河岸上堆起的一個個稻草堆、家里房梁上掛起一串串干辣椒，一到秋天，自家房屋的平臺，門口的地毯、堆積的柴禾堆上，晾曬各種農作物果實。外人見到這些植物果實，腦海中就自然而然收到豐收的信號。那么，絲瓜黃花爬滿農舍，算不算一種豐收的信號呢？它這么接地氣地親近農家，為房舍裝扮，為主人效力，展示著農人豐收喜慶的色彩，在我的眼里看來，它早已醞釀著秋天豐收的兆頭。看到絲瓜黃花爬滿農舍，誰不勾起家鄉秋天豐收場面的記憶呢？

絲瓜種在農舍的院落里、門口的花池里、菜圃邊，農舍主人為的是更多獲取結出的條形果實，作為菜蔬食用。所以在了解科學種植的秘訣之后，自愿伸出勤勞的雙手，為絲瓜搭建一個展示其特長的舞臺；絲瓜獲取幫扶，感激不盡，并知恩圖報，盡心盡力，饋贈農舍主人。彼此默契合作，獲得雙贏，讓我看到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奇妙價值。

宋代詩人趙梅隱曾作《詠絲瓜》 一首：“黃花褪束綠身長，白結絲包困曉霜。虛瘦得來成一捻，剛偎人面染脂香。”這首詩形象地寫出了絲瓜從花進化成果實的過程，但我卻分明從絲瓜黃花爬滿農舍的飄逸中，看到了農舍主人用勤勞漾成的喜悅笑臉，品味到絲瓜黃花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