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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直隸義倉的興廢
——兼論光緒初年方宗誠在棗強的義倉建設

2020-12-07 04:57:47郝紅暖
安徽史學 2020年6期

郝紅暖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 歷史研究所,安徽 合肥 230051)

民以食為天,中國古代對糧食的儲備問題非常重視,并先后創辦常平倉、社倉、義倉等積儲設施。而義倉是民間設立收儲米谷,以便饑荒之年賑濟自救的糧食儲備設施,最早可以追溯至隋代。清代以后,“義倉之設為備荒第一良法”,開始將義倉作為民間救濟的一種重要舉措加以推廣。學術界對于清代義倉的研究,既有宏觀的探討(1)朱滸:《食為民天:清代備荒倉儲的政策演變與結構轉換》,《史學月刊》2014年第4期。,也有區域的分析(2)鄭清坡、鄭京輝:《清代直隸義倉述論》,《歷史教學》2007年第11期;吳曉寶:《光緒初年直隸興辦義倉活動》,《歷史檔案》2009年第2期。,更有個案的研究(3)黃鴻山、王衛平:《傳統倉儲制度社會保障功能的近代發展——以晚清蘇州府長元吳豐備義倉為例》,《中國農史》2005年第2期;趙思淵:《道光朝蘇州荒政之演變:豐備義倉的成立及其與賦稅問題的關系》,《清史研究》2013年第2期。,筆者也曾在對方觀承的研究中對其創設直隸義倉的問題有所涉及。(4)郝紅暖:《清代名臣方觀承的惠政及其為官從政特點》,《安徽史學》2016年第5期。近來,在檢索桐城方氏有關資料時發現,光緒初年方宗誠在棗強知縣任上曾修建義倉積谷,并撰有《棗強書院義倉志》等資料。該資料有關晚清時期直隸地區興建義倉的地方政策及實踐,亦涉及晚清時期義倉的發展等問題,學術界未見專門研究。方宗誠(1818—1888年),字存之,號柏堂,安徽桐城人,是晚清時期桐城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以往有關方宗誠的研究主要關注其學術方面的成就、與文人間的交往等問題,而對其近十年直隸棗強知縣的為官經歷有所忽略。(5)張昭軍:《方宗誠與柏堂學》,《安徽史學》2007年第4期;張秀玉:《方宗誠批點〈求闕齋文鈔〉的文獻價值》,《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14年第8期;方寧勝:《方宗誠方志思想初探》,《中國地方志》2007年第11期;江小角、朱楊:《方宗誠的文學教育與近代桐城派傳播》,《安徽大學學報》2013年第5期;汪長林、方盛良:《方宗誠與曾國藩交游述考》,《安慶師范學院學報》2005年第2期;汪長林:《張裕釗與方宗誠交游述考》,《安慶師范學院學報》2006年第2期。本文在梳理清代直隸義倉發展史的基礎上,對方宗誠修建義倉的情況進行詳細分析,冀以理清清代義倉政策的演變及晚清時期對義倉積谷救荒作用的討論等問題。

一、乾隆至道光初年直隸義倉的普及與興復

直隸大規模興建義倉始于乾隆十一年(1746年),那蘇圖、方觀承任總督期間,制定義倉條規,尤其是在方觀承的倡導下,至乾隆十八年(1754年)全省范圍內建成義倉1005座,“新舊義谷共二十八萬五千三百余石”(6)方觀承撰、方傳穆校:《方恪敏公奏議》卷5《經理義倉告成繪刻全圖恭呈》,《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1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91頁。,并刊刻出版《畿輔義倉圖》。(7)《畿輔義倉圖》,清乾隆十八年刊本,臺灣成文出版社1969年影印版。其詳細情況筆者已有論及,茲不贅述。(8)郝紅暖:《清代名臣方觀承的惠政及其為官從政特點》,《安徽史學》2016年第5期。

至嘉慶年間,清政府對義倉比之乾隆年間更為重視,嘉慶六年(1801年)“議準,各省社、義二倉糧石俱系民閑捐儲,以備借放,今社倉既已奉旨歸民經理,所有義倉即照社倉之案,一律辦理。”并強調了義倉管理的規則,如公舉端謹殷實士民作為倉正副,負責收儲出納事宜,亦提及了義倉借谷范圍及收息比例等,基本未超出方觀承義倉規條的范疇。而義倉積谷也在救濟地方災荒中發揮了一定作用,如嘉慶六年直隸水災,遍及一百余州縣,官方統計,“至各州縣因災出借常、社、義倉并井田、屯田谷三萬七千六百九十石,米七百四十三石五斗”。(9)《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280《戶部·蠲恤·蠲賦三》,清光緒二十五年重修本。

嘉慶二十年(1815年),那彥成初任直隸總督。他首先肯定了義倉在救荒中的作用,“迄今六十余年,其間偶遇水旱遍災以及每歲青黃不接,貧民賴以赒救接濟,較之動帑發粟尤為便捷,洵屬有益閭閻”。(10)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亦發現原有義倉體系破壞嚴重,先是由于歷年久遠,官吏監管不力,原有義倉積谷制度沒能很好的執行,再加上嘉慶六年水災之后,直隸各地的義倉房屋多半倒塌,“所存谷子或歸并常平,或存貯民房,為數均屬有限”(11)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原有28萬余石義谷或散放、或豁免或各種消耗等,至嘉慶十九年時,僅余“八萬四千八十六石有零”。(12)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

于是,那彥成開始在直隸大規模興復義倉,勸民修葺倉房,捐納義谷,至嘉慶二十一年奏報,“直屬通省興復義倉,官民倡勸捐輸,現在截數統計十六萬余石”。(13)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此次興復義倉活動,以官吏倡辦民間捐輸的形式進行,要求“各州縣等務各因地制宜,設法倡勸,不許假手胥吏,稍有派累強擾等弊”。但是,由于直隸經濟狀況不佳、時間倉促等原因,各地義倉的全面恢復很難迅速實現。據統計,倉廒已修整完畢且捐谷較多者僅曲周等7州縣,勸谷不多且倉未修復者有70州縣,甚至還有東安等14州縣未見行動者,可見全面興復義倉之困難。(14)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

而官吏的倡捐在此次興復義倉活動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十六萬石義谷中,“通省院司鹽政道府州縣共倡捐義谷四萬八千二百十六石”,占到了四分之一強。地方官吏的積極性也比較明顯,除在省官員外,如曲周縣知縣劉澐倡捐谷一千石,勸捐谷五千零四十石,廢倉八處均已修補完畢;候補直隸州署晉州知州張杰倡捐谷八百一十七石,勸捐谷四千石,倉廒四處俱已修整。(15)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從獎勵捐助者的名單中可見,民間士紳捐助三百石、五百石者亦有不少。

義倉興復之后的管理,仍以方觀承條規所規定的民間士紳自我管理為主,故強調“各屬收竣盤查結報,遵照議定條規,仍交紳民公舉之倉正倉副專司出納借還一切事宜,無致官侵吏蝕。”(16)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46《興復義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21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5020、5022、5020、5028、5030—5031、5033、5038頁。嘉慶末年直隸義倉的興復活動初見成效,積谷數量達到“二十萬七千余石”,坍塌的倉房也陸續修復,并在地方賑濟中發揮了作用,“歷年以來,偶遇遍災,賑借頗資得力”,如道光六年春大名府屬遭受旱災,奏準煮賑,就是動用的義倉谷石。(17)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3頁。但是此次義倉興復是在直隸總督那彥成的主導下進行的,隨著那彥成的職務調整,義倉興復活動很快即告結束。

至道光初年,那彥成再任直隸總督,興復義倉再次被提上日程。道光六年(1826年)至七年間,通省捐谷共計“二十四萬七千八百二十四石零”,加上舊有存谷,“共計新舊捐存谷四十一萬八千九百一十石零”。(18)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此次捐谷開始以民間力量為主,“直省院司鹽政運司道府廳州縣共倡捐谷二萬九千七百二十余石”(19)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不及總數的八分之一。地方官吏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最突出者,如灤州知州陳晉先在獻縣和灤州任內,“倡捐谷至一萬二千余石,銀二千四百余兩”(20)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民間士紳捐谷三百石以上者亦復不少,其中三百石以上有職人員17人,普通士紳三百石以上者21人,四百石以上者6人,五百石以上者9人。(21)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此次興復義倉活動,使直隸義倉積谷達到峰值,故有人稱這是直隸義倉發展的頂峰。(22)鄭清坡、鄭京輝:《清代直隸義倉述論》,《歷史教學》2007年第11期。

但是,直隸地方士紳經濟實力有限,民間捐輸的持續性很難維持。至道光九年那彥成再次倡捐義谷時,所得積谷數量大不如前,僅“勸捐輸谷三萬五千八百八十余石,修倉并歲修本銀一萬四千六百余兩,制錢三萬六千九百四十千零”。(23)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同時,除修復舊有倉廒之外,全省還續修義倉38座。

嘉慶、道光年間直隸的義倉建設與乾隆年間相比,稍有調整,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一是義倉的設置地點開始由原來的鄉村向城內轉移。乾隆年間根據各地情況,規定每二十里或三十里設一倉,每倉廒三間,嘉慶道光時因原有倉廒坍塌廢棄的情況比較普遍,多數州縣開始在城內新建倉廒,如獲鹿縣“義倉在縣署后,道光九年知縣成章瓚添建倉廒九間”。(24)光緒《獲鹿縣志》卷7《保息志·倉儲》,《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4冊,上海書店出版社2006年版,第164頁。天津原有義倉設于十處鄉村,“道光十四年在城東北隅建廒十間”。(25)民國《天津縣新志》卷6《田賦·倉廒》,《中國地方志集成·天津府縣志輯》第3冊,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年版,第39頁。永年縣“嘉慶二十年奉文興復義倉,因倉座盡圮,未能修復,知縣袁俊置買城內南街與常平倉相連空房十二間,存儲捐谷。”(26)光緒《永年縣志》卷5《建置志·荒政》,《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61冊,第28頁。曲周縣乾隆年間于鄉間建社倉五處,“嘉慶二十年,知縣劉澐移設西城里,改名義倉。”(27)同治《曲周縣志》卷3《建置》,《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61冊,第479頁。修復鄉下義倉的情況也在繼續,但是規模已遠不如前,如任丘縣舊有義倉十二處,道光六年知縣康錫新修復鄉間義倉六處,“于本城建修義倉一處”。(28)康錫新:《義倉碑記》,道光《任丘縣志續編》卷下《藝文志》,《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48冊,第502頁。深州舊有義倉十二處,“嘉慶二十一年知州凌泰交改修倉于城西北隅,而紳士訓導李崇馨亦重葺榆科之倉”,至道光初年,舊有十二倉已經全部傾圮,知州張范東、蔣兆璠先后重葺七倉(29)光緒《深州風土記》第3下《賦役下》,清光緒二十六年刻本。,已經難復舊有十二倉之規模。

二是設立專門的義倉修葺資金。有的是將捐助銀錢作為本金,發商生息,以息金收入作為修葺倉廒之用,即“捐有歲修成本發商生息,于綢繆積儲頗屬周備”。(30)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如深州道光六年“募銀六百兩發商,按月一分生息”(31)光緒《深州風土記》第11下《金石下·深州義倉碑》。,作為修葺倉廒的經費;任丘知縣康錫新于“道光九年春墊捐銀四百兩,發商生息,為歲修之用”;(32)康錫新:《義倉碑記》,道光《任丘縣志續編》卷下《藝文志》,《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48冊,第502頁。曲周縣知縣傅以訥“恐久朽塌,必須歲修”,道光九年“倡捐銀五十兩,勸捐銀二百兩,共得銀二百五十兩,即于九年六月發商生息”。(33)同治《曲周縣志》卷3《建置》,《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61冊,第479頁。亦有的州縣在地方徭役中專設修倉費用,如棗強縣設有義倉的鄉村“免縣雜差,專任義倉歲修”。(34)光緒《棗強縣志補正》卷4,臺灣成文出版社1969年版,第235頁。固定的義倉修葺資金,是其穩定運營的重要保證,無怪乎那總督殷切期望,“如能數年內將坍廢各倉普律修竣,不惟城鄉均有儲谷之所,抑且按年修葺有資無虞傾廢。”(35)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

三是嚴防倉谷虧空,提高賠補折價。雖然那彥成數次強調,義倉的管理仍“責成倉正副專司出納,不許官為經手,并飭以后啟閉俱由地方官會同營學加封報數互相稽考,以絕弊混”(36)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但是由于管理不善,倉谷虧損的情況時有發生。道光十年那彥成的奏折稱,“臣前次在任勸捐谷石已有成數,后因奉差西陲一年有余,該州縣中即不免乘機動缺或藉稱霉爛領變或捏以盤量短折,于交卸時照采買倉谷部價每石七錢之例折交后任,而后任又不即時買補,碾轉交代留價作抵日久,遂至虧挪。”(37)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48—7649、7648、7653、7655—7660、7678—7679、7681、7681、7649、7674—7675頁。因此,在清理倉谷虧損之后,他又重新嚴立章程,“期于杜虧挪而全善政”,禁止“侵盜或折價貪買賤谷圖占微利”,要求地方官交接時,倉谷虧損以市場價賠補,并在年豐谷賤時及時買補虧空。

四是對士紳捐助谷石的獎勵基數有所提高。乾隆年間的獎勵基數是二百石起,給予九品頂戴,至三百石、四百石分別給八品和七品,而此次興復義倉的獎勵自三百石起給九品,四百石、五百石分別給八品、七品。

義倉雖然是民間自營的一種積谷備荒方式,但從方觀承到那彥成,直隸義倉的修建與興復均是在官方的倡導下完成的,許多義倉從鄉村移入城鎮,說明地方官吏對義倉運營的影響日漸增大。由于直隸地區民間士紳力量不足,在地方官吏忽略的情況下,民間義倉很難保持其持續性和穩定性。

二、晚清時期直隸義倉的荒廢、重建與有關義倉的爭論

道光年間興復的直隸義倉并未能持續多久,至咸豐初年,因為戰爭或賑濟饑荒等,很多地方的積谷蕩然無存。如阜城縣文昌宮義倉,咸豐四年“粵匪”竄擾,存谷被搶一空。(38)同治《畿輔通志》卷103《經政略·倉儲一》,清宣統二年本。曲周縣義倉咸豐十一年“粵匪”焚毀。(39)同治《畿輔通志》卷104《經政略·倉儲二》。深州義倉谷,“兵燹之后,又皆耗焉”。(40)光緒《深州風土記》第3下《賦役下·倉儲》。曲周義倉,“咸豐辛酉,東匪焚之”。(41)同治《曲周縣志》卷3《建置》,第479頁。獲鹿縣義倉積谷和存銀咸豐四年先后被撥去賑濟欒城和沙河災荒。(42)光緒《獲鹿縣志》卷7《保息志·倉儲》,第164頁。永年縣亦是如此,“咸豐四年賑濟被寇村莊,倉谷三千二百七十石全數動用無存。”(43)光緒《永年縣志》卷5《建置志·荒政》,第28頁。棗強縣義倉,咸豐四年尚有積谷近六千石,先后用于賑濟深州災荒和地方團練米糧,蕩然無存。(44)光緒《棗強縣志補正》卷1,第35—36頁。

同治初年,經歷太平天國運動之后,朝廷為迅速恢復社會秩序,再次關注早已名存實亡的義倉。同治六年(1867年)上諭中言,“自軍興以來,地方被賊擾害,舊有義倉每多廢棄,亟應及早興復。著各直省督撫即飭所屬地方官,申明舊制,酌議章程,勸令紳民量力捐谷,于各鄉村廣設義倉。”(45)《清穆宗實錄》卷213,同治六年十月壬午,《清實錄》第49冊,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769頁。同治八年十二月初二日,曾國藩在給時任順德知府任道镕的信中就提到動用義谷救災之法,“莫如動用義谷,分別散放,秋收后折谷歸倉。”且認為義谷救荒“本最善之策”。但是鑒于目前義倉形同虛設,必須待豐年之后方可施行,“惟義倉之法,壞廢已久,恐各州縣名雖有倉,實乃無谷,飭令放借,徒為畫餅。欲修方敏恪遺法,須俟豐歲為之,非荒歉時所能及此。”(46)曾國藩:《曾國藩全集》第31冊,岳麓書社2011年版,第89頁。

同治十年,錢鼎銘任直隸巡撫時,擬在全省興復義倉,“復修方公倉制”。時任深州知州吳汝綸持反對意見,認為義倉“不可復也”,“于是深州遂止,不復其后”。吳汝綸言義倉不可復的理由有三,其一是興辦義倉已經不是善政而變成了擾民的虐政,“其積也,視有余者而箕斂之,不從則威之。其儲也,責之倉正,耗減則取償焉。其散而復斂也,則早莫敦率之,借而不還,還而息不足,則勾攝而敲樸之,是虐政也。且安得如許善人而任之,俄而侵牟剝蝕當奈何,故曰擾民也。”其二是時代不同了,方觀承所制定獎勵捐輸的辦法,即捐谷二百至四百石分別給九品至七品頂戴,已經沒有吸引力了,“今民無蓋藏,名器濫,殷富之家或軍功或入貲亡慮已四五品服,從方公舊法不足示風勵”。其三是百姓疾苦,已經沒有能力為預防未來的災荒做準備,“今用兵之后,仍歲水旱,民氣未蘇,旦夕不自保,何暇顧數年之后他人之急而為之備”。(47)光緒《深州風土記》第3下《賦役下·倉儲》。

吳汝綸反對興復義倉也只代表其個人意見,直隸仍有不少地方試圖重建義倉。如永年縣因咸豐四年賑濟被寇村莊,倉谷無存,義倉亦廢,同治八年知縣王庶曾在原有義倉附近建設新倉,至光緒元年知縣書端建倉廒五間,并附有義學三間等。(48)光緒《永年縣志》卷5《建置志·荒政》,第28頁。同治十年,獲鹿縣“知縣蘇性從義賑息錢內提出制錢一千五百九十千修理義倉”,并采買義谷存倉,余錢存商生息,作為義倉本金。(49)光緒《獲鹿縣志》卷7《保息志·倉儲》,第164頁。

至光緒初年,北方五省大旱災之后,義倉積谷備荒的作用再被提及。光緒四年(1878年)朝廷在回復給事中崔穆之奏折時提及,“社倉義倉,所以濟官倉之不足,并著勸諭紳民次第興舉,其親被災歉,及現辦采運各省,隨時體察情形,再行辦理。”(50)《清德宗實錄》卷68,光緒四年二月己亥,《清實錄》第53冊,第47頁。光緒五年,御史鄔純嘏再上請飭積谷備荒折,諭令“著各直省督撫酌量情形,在豐收地方,仿照常平社倉之意,飭令民捐民辦。”(51)《清德宗實錄》卷98,光緒五年七月戊子,《清實錄》第53冊,第461頁。任道镕光緒五年任直隸布政使之后,開始在全省推行積谷備荒之策,“通飭各屬勸辦,分別大中小治,每處自二千石至一萬石不等。”(52)李鴻章:《積谷備荒有功人員獎敘片》,《李鴻章全集》第9冊,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401頁。

前次因吳汝綸反對未興積谷的深州也開始執行積谷備荒政策,“知州朱靖旬集谷萬石,以倉皆廢壞,分藏于富民之家。”(53)光緒《深州風土記》第3下《賦役下·倉儲》。光緒六年,南宮縣“知縣牛昶煦又于署東舊地建房共三十余間,號曰東陽新倉,儲粟萬石。”(54)民國《南宮縣志》卷6《法制志·建置篇·倉谷》,《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69冊,第49頁。下文即將討論的方宗誠在棗強修建義倉,勸民積谷,即是在此背景下進行的。

光緒末年,對義倉作用的爭論仍在繼續,但清政府仍堅持發展義倉的政策。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清政府仍強調“民閑,義倉必應勸辦”。(55)《清德宗實錄》卷416,光緒二十四年三月丁亥,《清實錄》第57冊,第443頁。光緒二十七年翰林院侍讀學士黃思永擬廢義倉,招股設立工藝局,清政府“不準行,仍著將備荒義倉,認真經理”。(56)《清德宗實錄》卷490,光緒二十七年十一月庚辰,《清實錄》第58冊,第474頁。民間認可義倉的人士,也為數不少。民國初年,天津志的作者在比較常平倉和義倉之后,認為“常平倉義倉利弊相權,則義倉為利較多,安得有繼而起之者,其要則在得人”。(57)民國《天津縣新志》卷6《田賦·倉廒》,第39頁。

因此,光緒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錢鼎銘之子錢溯耆任深州知州時,再建規模較大的盈億倉,“建倉三十六楹,名之曰盈億倉”,將光緒初年朱靖旬藏于富民家中的積谷萬石全部移入新倉,本次建倉“凡用制錢二萬七千九百余緡,蓋規模宏敞,一行省百余城所為倉廥未有能及之者也”。(58)光緒《深州風土記》第3下《賦役下·倉儲》。

當然,晚清時期對積谷備荒的認識也開始受到西學的沖擊,一些先進的知識分子開始提出提高農業產量、提升救荒物資運輸速度等方式以從根源上解決饑荒問題。如光緒二十四年,時任刑部額外主事賀濤在給深州盈億倉撰寫的碑文中提到,“海外諸國農政益興,以氣化之學糞田,一機器之用且什倍人畜之力,故能五六于常所獲,而火車之軌交于國中,輦百千巨萬鈞之重于數千里外,不崇朝而至,土著者無借于外而能取足于其土,而物之自外至者,又如此其易也,尚何災歉之足憂。”他希望更多的為政者關注到此問題,當時的深州知州能將古今中外的知識綜合利用,探討更有助于解決備荒的辦法,“若泯古今中外之見討其制究其學,實而致之其事,以收其效”。《深州風土記》的撰者吳汝綸也極贊同此觀點,并在本文后注曰“此文論外國有農學、有火車,不憂災歉,最為裨政治”。(59)光緒《深州風土記》第11下《金石下·深州義倉碑》。

1928年,南京國民政府公布《各地方救濟院規則》,第七條規定:原有官辦或公立慈善機關性質與救濟院規定一致者,“得因其地址及基金繼續辦理,改正名稱,使隸屬于救濟院”。(60)《各地方救濟院規則》第七條,蔡鴻源主編:《民國法規集成》第40冊,黃山書社1999年版,第2頁。而直隸部分義倉資金亦被歸入救濟院,如南宮縣“今訪冊所載,現時倉谷成本尚有八百六十余元,歸救濟院生息,殆碩果之僅存者也。”(61)民國《南宮縣志》卷6《法制志·建置篇·倉谷》,《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69冊,第49頁。義倉資金被歸入官辦基金之內,亦證明晚清以來義倉官辦化的趨勢是存在的。

三、光緒初年方宗誠與棗強官民義倉的創建

方宗誠同治十年(1871年)始任棗強知縣,至光緒六年(1880年)以病歸,前后任職九年之久。時任直隸總督李鴻章評價其在任期間,“建書院,設義學,捐刻書集以惠士林,采訪節孝以勵世俗,聽訟則在時時與民相親,使無情者漸遠,復免糧免差,以紓民困,積谷至一萬石之多,余如緝盜治匪,事事均有實際。”(62)方宗誠撰、趙曉華點校:《棗強書院義倉志·復藩憲任稟(附)》,李文海、夏明方、朱滸主編:《中國荒政書集成》第8冊,天津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5909頁。這里所言積谷至一萬石,即指方宗誠修建義倉儲谷事。但是,在方宗誠的相關墓志銘等資料中,對此事的記載卻很少。如譚廷獻在《五品卿銜前棗強縣知縣方君墓志銘》中言:“在官九年,肫肫儒行,固所蓄積,而開敏于事,無滯廢者”(63)譚獻:《復堂文續》卷5《五品卿銜前棗強縣知縣方君墓志銘》,羅仲鼎、俞涴萍點校:《譚獻集》上冊,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301頁。,“固所蓄積”就是講義倉事。孫葆田在其墓志銘中說:“先生既入官,存心利濟,任棗強十年,創立敬義書院,祀漢儒董仲舒,又嘗厘正祀典,創建義倉。皆他人視為迂闊,先生獨力行不怠。值歲饑,上書大府請蠲本邑百姓及鄰邑錢糧,所全活億萬人。”(64)孫葆田:《校經堂文集》卷5《桐城方先生墓志銘》,求恕齋叢書本。所幸《棗強書院義倉志》和方宗誠文集等對相關內容有詳細的記載,有必要將其置于直隸義倉發展史中進行重點分析。

方宗誠與吳汝綸均是晚清桐城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其對興復義倉的態度,在之前與吳汝綸有相似之處。資料所見,早在光緒初年修縣志的時候,方宗誠對于興復義倉尚持懷疑態度。他在梳理棗強義倉的情況之后,明確指出:“邑人未收義倉之實利,且畏受其害,無有愿捐谷復其舊制者矣。居官者茍能政簡刑清,藏富于民不亦可乎。”(65)光緒《棗強縣志補正》卷1,第36頁。一方面指出紳民未得義倉之利,反而畏懼其害,不愿意再捐納積谷,也不愿意興復義倉舊制,另一方面希望為官者能政簡刑清,藏富于民,不主張再勸捐積谷。既使在棗強離任前夕,方宗誠仍主張“安貧所以保富,保富亦即以安貧”,不要輕意向富戶勸捐。(66)方宗誠:《復任方伯問地方事宜狀》,《柏堂集后編》卷21《附議狀》,《桐城派名家文集》第9卷《方宗誠集》,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647頁。從其所辦事務的順序看,方宗誠對于積谷備荒的重要性也是持懷疑態度的,因為他修義倉積谷是在其他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的情況下進行的,曾言“縣內祀典所載之壇廟、祠宇,與夫考棚、書院、義學、養濟院、河埝、志書,事事皆關緊要,必須循次修理。至光緒二年,諸事皆已倡辦就緒,始欲專力修倉。”(67)方宗誠:《上李節相捐建義倉積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4頁。

既然如此,方宗誠興辦義倉的動機就很明確了,即是執行清政府和直隸興復義倉、勸民捐谷政策的結果。正如其所言:“查上年二月奉憲札飭各州縣于歲收豐稔之后,諄勸有力紳民量資集助,先修義倉,后積谷石。本年二月,又兩奉憲札飭知奉上諭以給事中崔穆之等奏飭各州縣,設法整頓倉廒,勸諭紳董經理義倉。”(68)方宗誠:《上李節相捐建義倉積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4頁。對此,義倉立案文書中寫的比較詳細,“光緒二年七月十八日蒙爵閣督憲李批,據宣化府稟復查明府屬各州縣常、社、義三倉緣由,除批示外,札飭本司轉飭所屬各州縣一體認真整頓”,“光緒四年二月十三日蒙爵閣督憲札開為批飭事。據薊永分司運判王鍾麟稟積谷備荒緣由,除批示外,合行通飭各屬,務思牧民之義,勤求保民之要,于歲收豐稔后,愷勸有力紳民量資集助,先修義倉,漸積谷石。但要實力實心,必可得寸得尺,逐加推廣,以備不虞”。(69)《棗強創建義倉積谷通詳立案文》,《棗強書院義倉志》,第5903頁。

正式分析之前,需要簡單梳理一下棗強義倉的歷史。嘉慶八年出版的《棗強縣志》記載,棗強縣最早的義倉建在大原書院,具體創建時間不詳,且注明“久廢”。該縣大規模興建義倉在乾隆十六年,即方觀承任直隸總督期間,在東西南北四路共設義倉十處,“乾隆十六年知縣單作哲新建十處”。每倉用以儲存義谷,倉房有統一的規制,即“瓦倉二間,倉門一座,倉夫房一間”,并加蓋院墻。(70)嘉慶《棗強縣志》卷8《建置志·倉儲》,《中國地方志集成·河北府縣志輯》第51冊,第99頁。

由于縣志記載缺失,我們對嘉慶、道光年間棗強興復義倉的情況所知不詳,但在那彥成道光六年請求獎勵人員名單上看到了時任棗強知縣的名字:“棗強縣知縣高應元倡捐銀一千八十三兩,建造義倉六處,修葺四處,勸捐谷一千四百余石。”(71)那彥成撰、章佳容安輯:《那文毅公奏議》卷67《興復義倉 附議追賠州縣虧缺》,第7655頁。可知,道光初年棗強縣原有十處義倉均被修復。

據光緒二年刊刻的《棗強縣志補正》記載,“義倉十處,道光間盡圮”,說明道光初年重新修復的義倉,在道光末年已坍塌不存。但是棗強義倉有歲修之費, “縣屬向有義倉……舊章免縣雜差,專任義倉歲修”(72)光緒《棗強縣志補正》卷4,第234—235頁。,亦說明歲修制度未能認真執行。咸豐初年,倉廒雖廢,但積谷尚存,移儲常平倉內,“其時常平倉廒尚有存者,遂移儲其中。咸豐初存義谷四千四百一十六石有奇,又存元年奉大府檄勸捐谷一千三百三十七石有奇”,說明定期積谷的政策尚在執行,所存谷量也不少,至咸豐初年新舊積谷尚有近六千石。但是至咸豐四年,這些積谷有運到他處賑災者、辦理團練使用者、民人出借未還者、知縣動用出賣者,“四年奉檄撥運深州賑濟,用谷二千九百五十七石,又團練鄉勇口糧借用二千一百四十石有奇,其民人張廷開等未完谷十五石有奇,知縣劉傑動用谷二百六十四石有奇,余谷三百八十四石有奇,知縣李秉衡出糶無存”,近六千石積谷蕩然無存(73)光緒《棗強縣志補正》卷1,第35—36頁。,光緒初年倉廒廢棄甚至被民侵占,“地基亦多廢為民間取土之坳堂”。(74)方宗誠:《上李節相捐建義倉積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4頁。

原有義倉均已不存,甚至地基也被挪作他用,興復義倉必先建設倉房。于是,方宗誠自行籌辦建倉經費,用“省積辦公余款,并挪用攤捐未解各款”(75)方宗誠:《上李節相籌加捐倉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5、666頁。,即將原先積累的義倉歲修錢九千余用于修建倉廒。光緒三年至四年在城隍廟東空地考棚、書院的后面建成倉廒十九間,官廳三間,大門一間。光緒五年又因倉廒狹小,原有倉廒不敷盛放積谷,用“差徭及錢糧平余”等辦公經費,在縣衙前的空地上又建造倉廒二十六間,以分儲存谷。(76)方宗誠:《上丁方伯增倉未成不愿升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9頁。

倉廒建設完畢,接下來就要勸民積谷。而棗強百姓對于倡捐積谷也不甚積極,早在光緒二年方宗誠“延耆老謀積谷,罕應者”。(77)方宗誠:《創建棗強義倉記》,《柏堂集后編》卷16《碑記》,《桐城派名家文集》第9卷《方宗誠集》,第619頁。但是為了完成積谷任務,不得已行勸捐之事,正如其所言“惟創建書院、考棚、義倉時,買膏火地,收積倉谷,不得已使富戶捐款,仍歸本地之用”。(78)方宗誠:《復任方伯問地方事宜狀》,《柏堂集后編》卷21《附議狀》,第647頁。

棗強積谷一萬石,主要來源有三,一是紳民捐四千四百石,二是挪動歷年攤捐未解之款,買谷一千八百石,三是借種子之家既免歸還,情愿各捐谷數斗存倉,共八百石,三項合計棗強城斗七千石,倉斗一萬石。(79)方宗誠:《上李節相籌加捐倉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5、666頁。從各種情形看,此次積谷似乎有刻意湊足一萬石之嫌,實際情況亦是如此。從前文提及李鴻章奏折可見,當時直隸布政使的命令是根據各州縣的大小,每縣積谷數量從二千至一萬石不等,棗強是大縣,必須湊足一萬石。即使是強調勸民踴躍,避免派征,地方官為完成任務,必然會采取措施。方宗誠挪用地方經費購買積谷的辦法還相對緩和,有些地方官的操作明顯是在攤派,如遵化候補知府惲桂孫“竭誠勸勉,地至二十畝以上者,每畝捐谷一升”。(80)李鴻章:《積谷備荒有功人員獎敘片》,《李鴻章全集》第9冊,第401頁。

對于紳民被迫捐谷,方宗誠也非常清楚,他在推辭升遷的上書中就明確提及:“宗誠創建倉廒積谷,本非紳士所愿意,宗誠一力捐建,伊等不得不捐谷以助。今若請咨引見而去,增倉未成,谷有失少,誰任其咎?”(81)方宗誠:《上丁方伯增倉未成不愿升遷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9頁。因此,棗強義倉積谷能夠湊夠一萬石,是方宗誠積極努力的結果。先用官款修倉廒,再積極勸導百姓,又以官款買谷以補不足等。“今春奉詔令富民修倉聚谷,余深知民艱,修倉自任之,不以勞民,谷則官民兩任之。又減免徭役以紓民力,何如?”(82)方宗誠:《創建棗強義倉記》,《柏堂集后編》卷16《碑記》,《桐城派名家文集》第9卷《方宗誠集》,第619頁。同時,亦是官民合作的結果,因此方宗誠將此義倉名為官民義倉,在倉前懸掛“官民”二字匾額(83)方宗誠:《增建棗強義倉記》,《柏堂集后編》卷16《碑記》,第621頁。,強調其官民合作的性質,“惟查此項倉谷,皆系卑職籌捐及紳民公捐之項,非內結款項,與請領買積者有間,故名之曰官民義倉”。(84)《棗強縣官民義倉谷石免入奏銷稟批》,《棗強書院義倉志》,第5906頁。

方宗誠制定了官民義倉簡明章程,強調了其由士紳管理,官吏作為監督的性質,但是與其他義倉相比,官吏的參與內容明顯增多。如義倉由官府督同紳士管理;每年五六月間,官與紳必須查驗倉房一次,以防滲漏;日常由倉房巡查,并及時發現需要維修之處,稟明地方官傳諭紳士修理;災荒之年,由各路紳董稟明地方官,官紳共同商議借放積谷等。因義倉為民辦性質,故其支出不用入奏銷冊,但明確規定官民不得私自動用。當然,為了保證義倉的定期維修,方宗誠還將舊有的義倉歲修差錢保留,改為義倉、名宦鄉賢兩祠、城工、書院、考棚各處歲修之用。(85)方宗誠:《上李節相籌城工書院考棚義倉名宦鄉賢祠歲修費狀》,《柏堂集后編》卷22《附議狀二》,第666頁。每年共收入錢二百八十千,由倉房經手收齊,交城中紳董收領。(86)《官民義倉簡明章程》,《棗強書院義倉志》,第5904頁。

此外,他還擬定了積谷章程,包括六路積谷的分配,積谷出借的范圍,積谷的管理、交接、晾曬、災年散放等內容。倉廒雖集中建于城內,但考慮到義倉服務于鄉村的目的,仍將倉廒按照棗強習慣的六路進行分配,“擬以六路之谷各收各廒,將來何路村莊災荒,仍由各本路倉谷中借濟民食”,并規定“何路借出,豐年之后應仍由何路歸還,以免爭端”。倉谷的散放和收回的數目還需及時上報,以便及時備案等。(87)《督憲頒發棗強縣創建義倉積谷章程告示》,《棗強書院義倉志》,第5905頁。

按照傳統的理解,義倉是民倉,“惟系紳民所樂輸,公推倉正副,官則以時查察之”(88)民國《南宮縣志》卷6《法制志·建置篇·倉谷》,第49頁。,“由民間捐谷以儲積之者也”。(89)民國《天津縣新志》卷6《田賦·倉廒》,第39頁。方宗誠為完成省級下達的積谷任務,通過官民合作的方式創辦義倉,在某種程度上開始改變義倉的性質,其“官民義倉”的名稱已明確了這一點。與晚清時期江南地區義倉開始轉向商業化經營,并向近代化轉變相比(90)參見黃鴻山、王衛平:《傳統倉儲制度社會保障功能的近代發展——以晚清蘇州府長元吳豐備義倉為例》,《中國農史》2005年第2期。,直隸義倉的這種變化無疑是其日益官營化的表現。而嘉慶道光年間,直隸義倉選址自鄉村重回城鎮,亦是與此相關。因此民國《南宮縣志》的作者不無感慨地說“據光緒志所載,似以鄉間義倉概歸新倉,以杜吏胥藉查察之名需索鄉人諸弊,然官民不分,與昔之立意迥殊,而權皆操之官矣。”(91)民國《南宮縣志》卷6《法制志·建置篇·倉谷》,第49頁。

方宗誠因義倉積谷事,得直隸總督李鴻章贊賞,稱:“查有五品銜棗強縣知縣方宗誠慈祥愷悌,通達治體,案無留牘,獄無冤囚,百廢具舉。凡有益閭閻之事,疊據議稟施行;又疊捐巨款,躬親賑濟,創建倉廒,積谷萬石,以備荒歉,洵屬認真民事,為直省不可多得之員。”(92)《爵閣督憲李片奏案》,《棗強書院義倉志》,第5906頁。方宗誠建成棗強義倉不久,即以病歸,義倉的后續發展因資料所限,所知不詳。但是方宗誠創辦義倉時,直隸剛經歷了光緒初年大旱災,他借軍需款購買糧食及時在棗強散放,并奏請免征棗強及附近縣地糧,并建義倉存糧以備荒,安定了民心,維持了地方社會的穩定。義倉積谷在后來的地方救濟中也曾發揮作用,如民國前期,棗強縣政府還動用過義倉存糧.救濟大饑荒歲月的部分災民。(93)《棗強縣志》,文化藝術出版社1994年版,第632頁。

總之,從方觀承、那彥成到方宗誠,清代直隸義倉的普及、修復與重建均與地方官員的倡導有密切關系,當然也不可忽略國家政策的大背景。由于地方官吏的參與,直隸義倉從乾隆年間的遍設鄉村,開始向城鎮轉移,官方在義倉經營中的作用也更加明顯,方宗誠創辦的棗強義倉還采用了官民合作的形式。事實證明,地方官吏及其作用,是影響清代直隸義倉興廢的關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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