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生
(湖北經濟學院法商學院 湖北武漢 430205)
居民消費結構是衡量居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指標,是一定條件下居民消費能力和消費偏好的綜合反映。從經濟學角度來看,居民消費結構既涉及消費領域也涉及社會生產領域,消費是反映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我國國內市場廣闊,但居民消費能力還存在較大挖掘空間。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進步,我國居民消費結構是否處于升級狀態,成為學術界的研究熱點。根據統計數據顯示,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呈逐年下降趨勢,其中服務性消費支出的比重不斷增大,反映出居民消費能力不斷上升。但從經濟數據的表現來看,我國社會零售總額增速逐漸放緩,2019 年社會零售總額增速僅為4% 左右。從電子商務發展來看,拼多多的快速崛起、名創優品等主打低價的實體零售店受到大眾青睞,這似乎又反映出居民消費水平逐漸下降。
居民消費結構是否升級關鍵在于明確消費升級的標準,國內學者的研究確定了消費結構升級的兩種分析框架,分別為物質服務以及生存發展享受。兩種框架均從宏觀層面出發,對消費升級表現導致消費結構的巨大變化進行深度探究。根據這種觀點,產生了新恩格爾系數、發展系數等新的評判標準。部分學者在這種思路的指導下,設計了一些全新指標,曹晶晶和徐平(2019)認為工業品和農業品的比例也能衡量居民消費能力,從側面反映出居民消費結構。薛軍民和靳媚(2019)在研究中表示,我國居民消費結構中享受型消費和服務消費的比重不斷上升,表現出明顯的消費升級趨勢。張夢霞等(2020)則認為消費升級不僅包括消費結構升級,還應該包括消費觀念和消費方式升級。總體上來看,國內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層面,微觀層面的研究較少。本文擬從微觀層面的角度,引入基本消費需求與非基本消費需求的概念,建立全新分析框架,來衡量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狀況,具有一定創造性。
單純以商品消費和服務消費所占比重來衡量我國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情況,具有一定局限性,脫離我國實際情況。服務性消費包括文化、教育、旅游性支出,但實際上由于社會福利制度尚不健全,財富積累較少的居民普遍存在較大流動性束縛。消費支出中,教育和醫療方面所占比重依然較大,而在總收入一定的情況下會擠壓其他類型消費,從而降低社會消費率。隨著居民收入水平的上升,消費需求也隨之發生變化,其中就意味著服務消費的上升以及其他高品質商品的消費。
互聯網技術的進步和數字經濟的發展,用消費結構變化判斷消費是否升級不符合實際情況。隨著商品品牌效應和服務意識的提升,為商品銷售賦予更多意義,不再單一包括使用價值轉移,還包括所提供的服務和品牌價值的部分轉移,而這部分無形的價值也有其對應的價格。從這種意義上來看,以價格代表商品的所有價值是不科學的。例如,高檔服裝銷售并不是單純的商品銷售,其服務和品牌價格是最終銷售價格形成的關鍵因素。專業化分工的不斷加深,使得一些服務性消費也成為居民生活必需,如交通服務、移動通信等也成為居民基本消費的重要組成部分。從收入層面來看,對可支配收入高的群體,消費觀念轉變會帶動消費結構轉變,這種現象與消費升級定義相符。反觀可支配收入低的消費者,消費觀念轉變會帶動其購買服務性消費的欲望提升,而服務性消費的增加恰好以商品性消費的降低為代價,難以界定這種轉變是否屬于消費升級。
單純的以居民日常消費中的消費類別比重作為衡量消費升級的標準過于簡單,對消費升級的衡量應該回歸到消費升級的本質。從本質上來看,消費升級應該是居民消費層級的提升,使消費需求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隨著居民基本消費需求被滿足,緊接著會產生新的發展性需求,開始學會享受生活,從而使消費行為產生更大效用。本文將居民消費劃分 “基本需求消費” 和 “非基本需求消費” 兩類。基本需求消費主要包括物質生存資料的消費,是居民保持正常生活的必需消費,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會發生較大變化;非基本需求消費主要包含享受型消費和發展型消費,隨著居民收入水平的提升會發生顯著變化。結合基本需求消費和非基本需求消費的分類,居民消費可能出現四種情況的變化:消費結構中非基本消費比重下降,服務性消費比重下降,屬于典型的消費降級狀況;消費結構中非基本消費比重上升,服務性消費比重上升,屬于典型的消費升級狀況;消費結構中非基本消費比重下降,服務性消費比重上升,這種情況很難判斷為消費升級或消費降級,需要從邊際消費傾向的變化進行詳細分析,一般來看,多數情況為消費降級狀況,但也有例外;非基本消費比重上升,服務性消費比重下降,這種情況一般產生于商品經濟快速發展時期,消費品中的服務類逐漸增多,但是商品類和服務類難以進行詳細區分,整體上多處于消費升級狀況。

表2 ELES 模型回歸結果
本文根據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09 年和2019年的調查數據,按照國家統計局的分類,劃分為服裝、食品、住房、家庭日常用品和醫療、交通、通信、服務、文化娛樂和教育支出八大類型。居民消費通常以家庭為單位,因此本文以家庭單位數據進行研究。其中2009 年有11783個樣本數據,2019 年有4138 個樣本數據,為保證研究的科學性,剔除其中的缺失值和極端值,以2009 年為基準對2019 年數據進行平減。
本文使用拓展線性支出模型測量居民消費中的基本消費需求和非基本消費需求。ELES 模型是LES 模型的拓展模型,在其中加入了消費- 儲蓄因素,重點分析不同消費類型所對應的邊際消費傾向、消費收入彈性以及消費價格彈性等指標,了解地區居民消費結構變化趨勢。該研究模型一般認為基本消費需求不隨收入水平的變化而變化,這也符合實際規律。非基本消費需求屬于超額需求,是隨收入水平變化而變動的部分,這一基本假設也符合實際情況。根據以上假設,構建研究模型,模型基本形式為:

模型中,pi為第i種類型商品的價格,qi為第i種類型商品的實際需求量,γi為第i 種類型商品的基本需求量,βi為第i種類型商品的邊際消費傾向,Y為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
根據調查數據和測量方法,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表1 為非基本需求消費比率,表2 為ELES 模型回歸分析結果,beta 值為消費者的邊際消費傾向。由表1 可知:相較于2009 年,2019 年的服務性消費支出顯著上升,總消費支出也顯著上升,屬于以上分析的第一種類型,屬于典型的消費升級情況。由此可以得到如下推論:
據前文分析,社會經濟的變化使得商品性消費和服務性消費中均包含非基本消費需求部分,并且服務性消費明顯高于商品性消費。因此可以判斷,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符合客觀規律;當商品性消費需求明顯增多,服務性消費和商品性消費中的非基本消費需求部分的差異開始降低。原因在于消費者開始選擇更高層次的消費來提升生活品質,生活水平的提升和消費觀念的轉變使得部分服務性消費開始轉變為生活必需品。但這部分需求的上升并不能表明我國居民正處于消費升級狀態,因此進一步分析ELES 模型回歸結果。
綜合分析表1 和表2 的分析結果可知:第一,商品性消費中各類非基本消費需求均有所上升,證明我國居民對商品性消費由滿足基本生活需求向追求享受開始轉變。教育培訓和交通服務支出也開始上升,說明居民為了享受更好的教育和出行體驗愿意支付更多成本。在日常消費中為消費者帶來更高水平的效用,則表示消費結構處于逐步上升態勢。第二,普通居民的非基本消費需求支出主要集中在教育、醫療和住房三大方面,在消費結構中醫療服務支出開始增加,但非基本消費需求開始減少,可能的原因是數據統計只包含自付醫療部分,而隨著我國醫保制度的不斷完善,雖然居民醫療服務支出增加了,但是總體消費支出呈現下降趨勢。在教育支出中,基本消費支出減少,非基本消費需求增加,隨著義務教育逐步普及,居民在基本消費支出隨之減少,但同時隨著家長對青少年的課外教育重視程度提高,興趣培養、課外補習支出增加。住房需求方面,消費支出總額呈現下降態勢,非基本消費需求支出上升,表明我國居民開始追求高品質的居住體驗。
經濟形勢的變化瞬息萬變,本文的研究目的在于結合我國實際,確立更加符合我國經濟現實的分析框架,以便更加科學合理的看待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狀況。在分析過程中,本文發現邊際消費傾向作為分析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狀況的有效工具,具有一定粘性。與靜態指標相比,邊際消費傾為研究提供動態視角。當邊際消費傾向較高,但現階段居民的非基本消費需求支出與之不符時,表明消費結構在未來會朝著更高的方向發展,對未來具有一定預測作用。
分析基本消費需求時,綜合非基本消費比率和ELES模型回歸結果,本文發現商品性消費中各類非基本消費需求均有所上升,證明我國居民對商品性消費由滿足基本生活需求向追求享受開始轉變。教育培訓和交通服務支出也開始上升,說明居民為了享受更好的教育和出行體驗愿意支付更多成本。在日常消費中為消費者帶來更高水平的效用,則表示消費結構處于逐步上升態勢。普通居民的非基本消費需求支出主要集中在教育、醫療和住房三大方面,在消費結構中醫療服務支出開始增加,但非基本消費需求開始減少,可能的原因是數據統計只包含自付醫療部分,而隨著我國醫保制度的不斷完善,雖然居民醫療服務支出增加了,但是總體消費支出呈現下降趨勢。在教育支出中,基本消費支出減少,非基本消費需求增加,隨著義務教育逐步普及,居民在基本消費支出隨之減少,但同時隨著家長對青少年的課外教育重視程度提高,興趣培養、課外補習支出增加。住房需求方面,消費支出總額呈現下降態勢,非基本消費需求支出在上升,表明我國居民開始追求高品質的居住體驗。
使用ELES 模型時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在居民邊際消費傾向大于1 時,分母小于0,原因在于收入極低時,有些居民可能無法滿足基本生活需求;ELES 模型假設變化關系為線性,但是在實際情況中受到消費生命周期和消費者粘性的影響,消費函數呈現非線性狀態的概率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