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出好家風

李東花 辛婭

母親年輕時，在老家小村子里“摳”名遠揚。街坊四鄰提起來，都會豎起大拇指：“老李家娶了個好媳婦，精打細算，真會過日子。”

這些年，兒女都成家立業，家里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可母親的“摳”習慣一點沒變。

年逾八十的母親，在自家的小院里開出了一片菜地，種上香菜、菠菜等。母親把每天洗菜洗碗的水用盆接著，攢滿一桶水再拎出去，小心地給她的那些菜苗澆水。我們都勸她：“媽，甩根管子到窗臺外邊，澆菜多方便啊，費這勁干啥。”

母親回應：“這洗碗水里有油水，倒了可惜，澆菜不是正好嗎？”

鄰居家丟棄的過期的面粉、油，母親瞧見，一溜煙小跑過去，撿了回來。母親把這些過期食材倒在一起發酵，埋進菜地里，果真是上好的肥料，菜天天見長，綠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

母親看著她的小菜園，常和父親念叨：“我種一點菜自個兒吃，既新鮮又放心，一年省不少錢呢。”

父親看著母親認真的樣子，微笑地豎起大拇指。

母親這代人，年幼時挨過餓，種了一輩子莊稼，深知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平時聚餐，母親總是主張在家吃，在廚房里煎、炸、烹、炒，給我們張羅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小時候，我們總是搶著盤子里的肉，菜端上去，幾雙筷子等著夾，母親常笑我們是饞貓。現在大家都是挑菜吃，最后盤里的肉都剩了下來。母親收拾碗筷時，輕嘆一聲：“現在的孩子太浪費了，肉都不吃了。”

過幾天，母親打電話讓我們回家吃丸子。母親炸丸子有絕招，捏著剛出鍋的丸子品嘗，外焦里嫩，吃著總是停不下來。鄰居小姑娘跟母親學炸丸子，悄悄告訴我丸子里的秘密：母親從冰箱里拿出餐桌上撤下的肉，用熱水焯過，剁碎了拌點面粉，麻利地加上雞蛋、面包糠、各種調料，一個小時后，焦酥鮮香的丸子就出鍋了。小姑娘學著母親的語氣說：“哼！孩子們再精，能精過我老太太？”

我聽著啞然失笑：姜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我愛開玩笑，說母親是老“摳”！父親嗔怪道：“當年，你媽就是靠這摳勁，在咱村第一個蓋起五間青磚大瓦房;也是靠這摳勁，為咱家供出了兩個大學生。”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父親再次背起朱子治家格言，母親聽得樂開了花：“這好日子呀，是‘摳出來的。”

受母親影響，我們兄妹幾個學著在家蒸饃、搟面條，既省錢，又好吃，樂在其中。我女兒在外地工作，也開始每天上班帶飯，經常在微信朋友圈曬美食照片，包餃子、做菜……干得有模有樣。

在母親的言傳身教下，我家熱愛勞動、珍惜糧食、勤儉節約的優良家風，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