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樹的故事

吳飛瑤

一棵老樟樹站在小路旁，那剛抽出的細枝與那綠得耀眼的葉片無不彰顯出生機和活力。但那粗壯的樹干，溝壑縱橫的樹皮仿佛訴說著它久遠的故事。

我出生時，它的故事就已經開始了。可能由于另一邊靠墻的緣故，它的枝干都向路邊伸展，濃密的葉子在路上投下一片面積極大的陰影。炎炎夏日，這里是人們乘涼的好去處。老人們搬來幾把竹藤椅，擺上茶壺，在一旁拉家常。有時，還會有兩位大伯支開一張小木桌，放張圍棋盤，開始黑與白的較量。幼年的我，坐在外婆腿上，聽著老人們絮絮的嘮嗑聲，享受著蒲扇搖出的陣陣清風，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

轉眼之間，五六個春秋過去了。老樹還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我卻一刻也安靜不下來———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在樹下玩捉迷藏，抓知了……有個膽大、身手敏捷的小伙伴還會爬樹，一頭扎進這綠色的海洋中，我曾向他學過，可終究沒能爬上去。

“嘎吱———嘎吱———”刺耳的電鋸聲打破了我的美夢。“轟”的一聲巨響，那帶著茂密綠葉的樹枝摔在了路上，似乎是老樹痛苦的呻吟。那被樹蔭遮蔽了無數日夜的小路，忽然暴露在陽光下，顯得那么蒼白無力。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它茂盛的枝干，擋住了一戶人家窗口的光線。我呆呆地站著，眼淚順著臉頰默默地流下，我很想責問那戶人家，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老樹的故事，也許到此就畫上句號了吧？

年復一年，樹下的竹藤椅少了，那個圍棋盤也銷聲匿跡了，童年的伙伴早就散了。人非，物也非。

一日放學后，我沿著那條小路往家走去。一個五六歲的女孩，穿著一條粉色的裙子，蹬著一輛粉色的兒童自行車，自行車上的彩條隨風飄起。無意中與她四目相對，那明亮的眼眸、紅撲撲的臉蛋兒，讓我仿佛望見了童年的自己。抬起頭，我忽然發覺老樹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樹葉層層疊疊，樹枝還是倔強地向路邊伸展。是幻覺嗎？不，這才是我認識的老樹。

微風吹過，樹葉沙沙地響，我笑了。老樹的故事還在繼續，而且，那將是一個新的故事……

教師點評

這是一篇優美的回憶性散文。作者借“一棵老樹的故事”來講述自己的童年故事，構思巧妙。文章情感豐富而充沛，從樹下入眠的恬靜安然，到樹旁游戲的快樂自在，再到老樹被砍、伙伴分別的嘆惋惆悵，最后又有“重返童年”的釋懷。正是因為有了“一棵老樹”這個線索，情感的流淌非常自然。同時，這篇文章又值得仔細品味，童年的歡樂，成長的憂傷，領悟生命更迭后的釋然，留給我們很多的思考。（葉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