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家的山路

尹喜云

我的老家在洞口縣大屋瑤族鄉，那是一個偏遠的貧困山區，通往學校的那條山路是我揮之不去的記憶。

兒時的老家，山很高，樹很綠，天很藍，水很清，路很長……

我八歲發蒙，這是城里的孩子還在父母懷中撒嬌賣萌的年紀。我這個大山的孩子，卻早已背上了大大的書包，去到離家大約四里地的另一個村莊上學。需要翻一座大山，再穿過一片田園，經過一棵百年板栗樹，下坡才可到達學校。

每天早上，我會揉著惺忪的睡眼，邁著歡快的步伐，在小鳥清脆的歌聲中，迎著朝陽蹦跳著去學校。去學校的路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兩旁長滿了高高的杉樹和楠竹。沉寂的山路安靜，神秘，晨霧繚繞。

春天的小路，散發著大山特有的清香，那是一種夾雜著陽光，泥土，樹木，青草的芬芳……

夏天的小路，旁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還有漫山遍野怒放的映山紅，也給深綠的大山披上了一條艷麗的紗巾，總是讓我停下來凝望，無盡遐想。

秋天的小路，兩旁碩果累累，小溝旁成片成片的小花“八月泡”，點綴在大片的范樹枝頭，紅得晶瑩剔透。還有成熟了咧嘴大笑的“木通果”，也成串成串地從高高的枝頭垂落下來，仿佛要犒賞放學歸來的孩子們。

冬天的大山，所有的植物都披上了水晶鎧甲。小路也被蓋上了一層天然的白毯。那一棵棵沉寂的杉樹，柏樹，以及還未來得及怒放的花骨朵，都被包裹在冰花中。還有那一片片直挺的竹子，也在一夜之間齊刷刷地低下了頭。

這條長長的路，這樣多彩壯觀的景色，一直伴隨我們山里孩子成長。

家鄉的路是最樸實無華的，它默默地見證著山里孩子們成長的每一個步伐。這也是一條富饒的天路，寄托著多少父母殷殷的期待，也是多少山里孩子走出大山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