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潮曲演唱的字正與腔圓

文|王美芳 廣東潮劇院一團

字正腔圓是演唱藝術的原則之一，演唱潮曲也不例外。字正，就是字音準確；腔圓，就是腔調圓潤，也就是曲調唱出來的效果像珠子那樣圓，像玉石那樣圓潤，即珠圓玉潤。演唱藝術還有更重要的原則，就是聲情并茂，說的是聲與情兩個方面都要好，要聲音優美，感情充沛。多年的實踐與經歷，我對字正腔圓、聲情并茂有較好的體會。

一、字音純正

漢字的聲母、韻母和聲調，都必須發音清晰、準確，語意才能清楚。如果聲音含糊不清，就不明什么意思。潮州方言共有八個聲調，調類比普通話多了入聲調。八個聲調分為陰陽二組，每組各有四個調類。這八個調類是：第一聲分（陰組平聲），第二聲粉（陰組上聲），第三聲訓（陰組去聲），第四聲忽（陰組入聲），第五聲云（陽組平聲），第六聲混（陽組上聲），第七聲份（陽組去聲），第八聲佛（陽組入聲）。不同的聲母、韻母和聲調，發音時口腔狀態的變化、舌位高低前后和嘴唇圓或不圓等等要熟悉掌握，并辨別聲調的高低，做到聲、韻、調三者有機結合，就能發出純正的字音。

二、唱好拖腔

戲曲的多數唱詞，不是一個字只唱一個音符，而是一個字唱幾個音符，甚至十幾個音符，這就是拖腔。（潮劇稱拖腔為曲越。）曲調高低起伏、跌宕有致，能展現人物的種種感情。根據人物心情的變化，曲調有抒情性強的，有激烈奔放的，有興高采烈的，有凄涼悲哀的。唱段有長有短，節奏有快有慢，視人物的感情而定。又依據情緒的需要，旋律的進行，或上升，或下行，或水平進行。曲調的進行，或級進，或跳進，或同音反復。在旋律進行中，由于音高走向的不同，形成了各種直線或曲線，這些類似畫面的旋律線，描繪了不同的感情色彩，為演唱者刻畫人物的形象奠定了基礎。

唱段是人物思想感情、心理狀態和精神面貌的反映，就必然會帶有豐富的感情色彩。例如：歡快、幸福、憂傷，悲憤、沉痛、憎恨，激動、平靜、渴望等等，不論是哪種都離不開喜、怒、哀、樂、愛、憎、欲這七種感情基調。

唱詞準確達意，曲作者將文字聲調與旋律音調使之有機結合，為唱詞打下了字正腔圓的基礎。所謂腔圓，是指演唱時每個字的發音、歸韻、收聲清晰圓潤，轉腔換字之間純凈無雜音，聽不出字與字之間轉換時的變化，使唱聲如“串珠”般的圓潤而連貫。腔圓能給人以美的享受，令人賞心悅耳。其實，拖腔不僅有腔圓，還另有一番韻味。“曲則有情”，旋律的高低起伏，力度的增強減弱，速度的快慢交替等等都是曲，譜曲者也會用“曲”的手法服務于藝術形象，精心構思拖腔的旋律。旋律是音樂形式中最重要的手段，具有決定性的因素，對于樹立形象有關鍵的作用。對于作曲者的苦心設計，演唱者必須仔細地體會。演唱拖腔時，在擴充、延續元音韻母后，一定要及時歸韻。這樣，既有字字珠璣的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腔圓，其中又有異彩突出的響亮元音的拖腔，真是美不勝收。譜曲解決了字正腔圓的問題，為演唱者進入二度創作創造了條件，特別是在感情處理方面。有了豐富的感情，又唱好渲染情感的“一字多音”拖腔，就有聲情并茂的藝術效果。

三、唱好慢曲

（一）經典代字

演唱慢板曲，會出現一種情況，雖然有氣有力，也不一定能唱得好。據說以前的教戲先生說過：慢曲唱“月”字，開始要唱“?！弊?，唱出來才好聽。我曾唱過，確實如此。為什么是這樣，是什么道理，這個問題經常在大腦中出現。通過學習，終于明白其中的規律。

翻開《潮汕十八音字匯》（見林倫倫主編的《新編潮州音字典》），找到“月”“?！倍€字的拼音，“月”字是ghueh（鵝劃）第八聲，“?！弊质莋hu（鵝污）第五聲，這二個字都有復合元音韻母，“牛”字的韻母是二合元音，“月”字是三合元音。開始時先唱“?！钡淖忠簦Y束時加一個韻母eh（厄）的第八聲成為“月”字。之所以要先唱牛字，是因為牛字是陽組平聲（第五聲），平聲字聲音的音色穩定，而仄聲字的上、去、入的聲音音色不穩定。（音色不穩定與聲調的調值有關系，可用一個八度的音高加以比較。第一聲的陰組平聲，聲調開始時是3度，結束時也是3度，不升高也不降低，是低平調。第五聲的陽組平聲，聲音開始時是5度，結束時也是5度，也是不升高不降低，是高平調。除此之外，上、去、入三個聲調的調值各不相同。上聲的聲調開始后便下降，然后又上升，是降升調；去聲的聲調，聲音一開始音高是高調，然后從高調降到最低調，是全降調；入聲的聲調也是全降調，比去聲降得更低。第二聲粉，第三聲訓，第四聲忽，第六聲混，第七聲份，第八聲佛等六個字的聲調，就是音色不穩定的例子。）唱“牛”字除了音色穩定外，更重要的是“?！弊值捻嵞甘恰霸隆弊值捻嵏?，是主要元音，聲音響亮。以上所說的就是“唱月先唱?！钡牡览怼！芭！弊质瞧铰曌?，所以有資格作為代聲字。

（二）選用代字

根據代字的條件，查一查“學”“孟”這二個字的代字?！皩W”音的拼音是hag（何惡）第八聲（陽組入聲）；代字是“寒”字，拼音是han（何安）第五聲（陽組平聲）?！懊稀弊值钠匆羰莔eng（毛億）第六聲（陽組上聲）；代字是“明”字，拼音與“孟”字相同，但聲調是第五聲（陽組平聲）。再反過來查一查“?！绷帧倍质悄膫€字的代字?“?！弊值钠匆羰莕gui（俄醫）第五聲（陽組平聲）；“偽”字的拼音與“危”字相同，而聲調是第六聲（陽組上聲），“危”可作為“偽”字的代字?！傲帧弊值钠匆羰莑im（羅音）第五聲（陽組平聲）；“立”字的拼音是lib（羅邑）第八聲（陽組入聲），“林”字可作為“立”字的代字。

（三）唱好元音

慢曲使用代字，是為了發揮元音韻母響亮的特點，但韻母有多種，發音時口腔狀態的變化，舌位高低前后和嘴唇圓與不圓等等，如能熟練掌握，音質才能保證。

1.唇形圓展：如O、U的韻母，唇形略圓，但不可太圓，太圓會使聲音混濁，不夠清晰。

2.舌位高低：舌位（舌頭在口腔的具體位置）是根據韻母發音的需要而不斷變化的。舌位的高低與口腔的開合的程度有密切關系。如發i音，口腔開口度小；又如發a音，口腔開口度大，舌位低。

3.舌位前后：“舌位前”是舌位隆起最高點在上腭前部，“舌位后”是舌位隆起最高點在上腭后部，“舌位中”是舌位隆起在中央?！吧辔磺啊钡囊羧鏸，“舌位后”的音如0、U，“舌位中”的音如a。熟練地掌握單元音韻母的發音，才能唱好復合元母。

4.前響復合元音：如ai，是前元音的音素復合，動程寬。起點元音是比單元音a的舌位靠前的前低不圓唇a（“前a”）。發音時，舌尖輕抵下齒背，舌前部隆起與硬腭相對，從“前a”開始舌位向i的方向滑動升高。

5.后響復合元音：如ia、ie、ua等。ia起點元音是前高元音i，然后滑向央低元音a的位置。i音發音短，a的發音響而長。后響復合元音的共同特點是：舌位由高向低滑動，收尾的元音音素響亮清晰，韻母確定了舌位移動的終點。

6.中響復合元音：如iao。發音的舌位由高向低滑動，再由低向高滑動。開頭的元音音素不響亮較短促，中間的元音音素響亮清晰，收尾的元音音素較短又模糊。

四、不用代字

翻閱《潮汕十八音字匯》，發現不少拼音所列的字少，不少聲調都沒有字，例如：拼音ghi（鵝衣）只列第五聲“疑”“嶷”二個字；拼音houn（何烏）只列第二聲的“否”“虎”等四個字，其他聲調沒有字，也就是“有聲無字”。又，拼音hoin（豬閑）只列第六七聲的“佃”“殿”等幾個字，第五聲的平聲字沒有字。第五聲或第一聲的平聲字，是陽組或陰組上、去、入三個聲調的代字。如果要唱“殿”字沒有平聲字，可以測定“有聲無字”的聲音是怎樣的就可以唱。但要知道這個聲音，必須對八聲的聲調很熟悉才測得準，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其實，沒有代字是可以唱的。回頭再想典型代字“月”和“牛”，唱“?！弊謺r口腔的形狀沒有變動，歸韻時才馬上改變口型。如果開始唱時在意念上是“月”字的感覺，就有“月”字的字頭，這樣控制便和唱“牛”的效果一致，聲音同樣會圓潤悅耳。

結語

合語音規范的要求進行譜曲，就能做到演唱時字音純正。由于拖腔作曲用的是響亮、通暢、樂音成份多的元音，只要演唱時共鳴聲好，聲音宏亮、飽滿，就是珠圓玉潤，就是腔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