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戲”里的女性角色

徐江

“男人戲”，注定女性角色的戲份有限，但這并不意味著女性角色不能出彩，成功的關鍵不在于角色戲份，而在于角色戲份分配的合理性。

2020年的諜戰劇依然是大家的期待點，可惜能震撼觀眾的戲尚未出現。只有黃軒、陳赫主演的《瞄準》或可一看，不過目前觀眾的反饋也是見仁見智。諸多分歧中，頗有值得玩味和分析的東西。

《瞄準》目前熱議的焦點主要在人物性格和演技。黃軒收獲了不少好評，充分展示了他對于劇中人物隱忍狀態的塑造能力。男演員到了35歲這個階段，表演能力開始邁向成熟，“蘇文謙”這個角色來得剛剛好。

觀眾對陳赫的評價存在分歧，有人說看了他還是想笑，也有人說還好，造型幫他擺脫了之前綜藝和喜劇角色賦予的“笑感”。我個人的觀感屬于后者，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我不是《愛情公寓》的愛好者。在《瞄準》這部劇中，陳赫僅有的問題是狀態不太穩定，這可能是受劇情的限制，感情戲的穿插出現，經常會干擾到他先前演繹出的“池鐵城”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手氣質。

張洪睿飾演的反暗殺專案組組長“曹必達”，這個人物在劇情上本來有空間，但因為要分一些內容給“副組長”，劇本給的戲份不夠，連帶著精彩程度也減損了。以高標準苛求的話，如果不是劇中角色預設得過多，《瞄準》本應是一部典型的“三雄鼎立”戲。“曹必達”就應該是那“第三極”。限制之下，張洪睿已經演得很不錯了。這位二十年前在《走向共和》里塑造過迄今最英俊版“青年梁啟超”的實力演員，以后說不定還能給劇壇帶來驚喜。

相對于男性主演，女性角色目前承擔的質疑壓力更多些。楊采鈺的副組長“歐陽湘靈”，除了外形跟那個年代不太貼，表演上沒什么問題。只可惜在劇情里，兩位組長對“蘇文謙”的理解和懷疑經常處在一種“隨時互換”的狀態，讓觀眾覺得角色的立場總“出爾反爾”，過于幼稚。人設拖累了表演。

付枚扮演的女特務“單棱”，有觀眾說不知道放這個人物在行動組里有什么特殊價值，說到了點兒上。李溪芮飾演的“秦紫舒”，失明的狀態演得很努力，但人物的外形還是讓人覺得和劇中時代有所跳脫。倒是飾演“秦雪”的王亭文，設計和發揮都很出色，使這個角色成為內地有諜戰劇以來，最具看點的孩子形象。

劇集中的女性角色受質疑，其實有著多方面原因。上面提到的劇情與人物設定是一種，劇集對人物性別的限制是另一種。尤其是在戰爭劇、諜戰劇、歷史正劇這些偏“硬”偏“厚重”的戲里，可供女性角色施展的空間一般來說是有限的（除非是“大女主”式的劇情）。這也可以說是受制于“鐵律”。

陽剛氣質的劇集里，再好的女性角色設置，也必須服務于全劇，演員的自我發揮一定要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比如武俠小說改編劇，這么些年過去，喜歡金庸劇的觀眾一直都比喜歡古龍劇的多。究其原因，金庸原著中刻畫的女性形象豐富，個性也比較豐滿，劇本稍加改動，甚至直接照搬即可;古龍原著對女性的刻畫則是粗線條的、寫意的，相對而言，更適合銀幕表現，電視劇如果想出彩，就必須在女性人物身上加東西，可讀者對古龍的小說又太熟悉，女性角色的戲一多，大家又會覺得背離了原著，吃力不討好。

像諜戰劇，之前的優秀作品如《誓言無聲》《潛伏》《地上地下》，女性角色的戲份比例設置就很成功，顯示出編劇的火候。諜戰劇、戰爭劇、懸疑劇，只要不是“大女主戲”那樣的絕對女一號，女性角色在劇情中再重要，戲份也不要超過五五開。這方面做得好的例子，國內劇有《和平飯店》《剃刀邊緣》，國外有朝鮮的老經典《無名英雄》。還記得當初看《黎明之前》，有觀眾惋惜海清在劇中沒有太多施展空間，但今天回頭再看，也可以說在劇本給定的空間里，海清要是發揮得再多些，說不定倒會喧賓奪主。

“男人戲”，注定女性角色的戲份有限，但這并不意味著女性角色不能出彩。《人間正道是滄桑》《特殊使命》《借槍》《瑯琊榜》《偽裝者》等一系列劇集中女性形象的成功告訴我們，成功的關鍵不在于角色戲份，而在于角色戲份分配的合理性。一旦劇集的人物設定和演員安置陷入不合理的框架，女性角色過多，或是女性角色的戲份過多，就只能起到添亂的效果。對創作而言，是得不償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