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游行抗議警察暴力

●本報駐法國、加拿大特約記者　姚蒙　陶短房　●陳康　柳玉鵬

一只口罩引起的血案？法國11月28日結束新冠肺炎疫情全面禁足第一天就迎來了50多萬人參加的全國性大游行，并迅速演變成示威者與警察的激烈沖突，大量車輛被燒、商店被破壞，甚至法國中央銀行也被縱火。法國內政部和示威者互相指責對方有“暴力行徑”。這次示威主要原因是民眾反對政府力推的擴大警察權力的《整體安全法》，特別是禁止民眾拍攝警察圖像和傳播相關信息，直接導火索是幾名警察對一名沒戴口罩的黑人進行暴力毆打。當天，英國、波蘭也都爆發了大規模示威和沖突，此前德國也爆發了反疫情封鎖的抗議。盡管具體原因不盡相同，但這是歐洲在疫情中的第一波街頭動蕩。對此，俄羅斯議員普什科夫29日稱，如今國家內部穩定正成為決定國家形象的主要因素之一，巴黎的抗議活動與今年夏天在美國發生的反種族主義抗議一樣，它們是“一個新時代的標志”。

“警察無處不在，正義無處可存”

28日是法國結束疫情全面禁足第一天，當天法國70多個城市爆發大規模游行。在巴黎共和國廣場，示威者揮舞著“警察無處不在，正義無處可存”和“警察國家”等標語，要求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內政部長辭職。示威組織者稱，大游行在全國有約50萬人參加，其中巴黎有20萬人。法國內政部則稱，全國一共有13.3萬人、巴黎有4.6萬人參加示威。在巴黎和里爾等地示威者與警察發生暴力沖突，30多名警察受傷，巴黎至少有46名示威者被逮捕。

這次示威游行主要反對法國政府近來力推的《整體安全法》，該法案11月24日已由國民議會通過，正準備遞交參議院討論通過。法案的主要內容是通過擴大市鎮警察職權、增加私人保安業力量與范圍、放寬警察和憲兵使用武器的限制、允許使用無人機監控公共活動及場所等。其中第24條嚴禁民眾拍攝含有警察和憲兵面部的圖像與傳播相關信息，否則將面臨1年監禁和4.5萬歐元的罰款。這尤其引起了民眾和眾多社會團體的強烈批評。

在該法案引發激烈爭論之際，網上27日爆出3名警察對一名黑人暴力毆打的視頻，引發民眾的憤怒，成為大游行的導火索。據法新社報道，警方聲稱，3名警察21日發現一名黑人男子不戴口罩，因此試圖檢查他的身份，但這名男子卻“對他們暴力相向”。然而，有視頻證據顯示，是3名警察拽著這名黑人男子進入了一間屋內，并對其拳打腳踢，還使用棍棒毆打，而被打的黑人男子只是護住面部和身體，并未出現他毆打警察的畫面。該名黑人男子名叫澤克萊爾，是一名音樂制作人。當時警察不但沖進其工作室大打出手，還將催淚彈扔進工作室。有關過程被工作室安裝的攝像頭拍下，而此后警察繼續追打逃到街頭的澤克萊爾的場景又被目擊者拍下，因此引發了人們的強烈反應。正力推《整體安全法》的法國總統馬克龍也十分尷尬，他27日在社交媒體上發文說，這一事件“可恥”。

此外，巴黎警方11月23日采取強力手段拆除在巴黎共和國廣場上貧民和難民搭建的帳篷營地，也極大地增強了示威者的動員力。

到底誰在搞“暴力行徑”

法國《橙色新聞》稱，最初巴黎的示威是和平的，但示威者到達巴士底廣場后，與警方發生了激烈沖突。警方用水炮和催淚瓦斯等驅散人群，并大規模拘捕示威者。在沖突中，大量城市設施受損，車輛被燒，商店和銀行遭破壞。法國BFM電視臺28日晚評論稱，原本反對《整體安全法》的示威，變成了抗議警察暴力的示威，最后又變成了本身就暴力無比的行動。

對于抗議變成暴力，法國內政部長達爾馬寧在推特上譴責示威者“對警察實施不可接受的暴力”，稱有37名警察和憲兵受傷就是證據。內政部前部長卡斯塔內指責示威者“假捍衛自由之名，行踐踏自由之實”。

組織方則發表聲明稱：“這是全法國自由的人民的游行，為的是向政府說人民不想要《整體安全法》，人民想要繼續拍攝監督警察執法，并自由傳播這些畫面”。組織方還“強烈譴責一些出現在巴黎和里昂的暴力現象”，稱“有成千上萬的和平示威者，使用暴力的人僅僅是一小撮”，“但這場運動才剛剛開始，接下來人們會繼續戰斗”。

據法新社報道，多名示威者被警察打傷，曾多次獲得西方新聞獎的敘利亞裔自由攝影師阿爾哈比也受了傷。“記者無國界”組織秘書長德洛拉譴責稱，“警察的暴力不可接受”。他說：“阿爾哈比是從敘利亞來到法國避難的。人權的土地不應該威脅他們，而應該保護他們。”

“我們無法停止的革命”

法國的暴力示威也引起了世界媒體的關注。有意思的是，美國《紐約郵報》和“今日俄羅斯”報道的標題幾乎一樣。標題都稱，“巴黎抗議者因反對禁止拍攝警察暴行而點燃汽車，縱火燒銀行”。《紐約郵報》稱，在示威者與警察的沖突中，大量車輛被燒、商店被破壞，甚至位于巴黎的法國中央銀行也一度被縱火。報道引述一名示威者的話稱，他的哥哥2016年被警察拘留期間死亡。另一名抗議者則稱，近年來發生了很多警察暴力事件，民眾也舉行了多次抗議活動，但政府反而制定這種法律，表明他們根本聽不進我們的聲音，“這就是我們如此生氣的原因”。

《紐約時報》稱，《整體安全法》將限制言論自由和為警察暴行開脫責任。報道引述一名50多歲的示威者的話稱：“這項法案不是努力解決問題，而是試圖掩蓋錯誤。”報道稱，很多人認為《整體安全法》會使政府走向進一步鎮壓民眾的道路，是馬克龍政府滑向右翼的又一個證據。

俄羅斯《觀點報》29日稱，西方國家一直使用警察暴力對付示威者，而當俄羅斯采取相應措施驅散示威者時，他們卻對俄說三道四。西方一直標榜自己是民主自由的國家。從法國推動禁止拍攝警察暴行的法案來看，他們實際上一直在限制民眾的自由。

有分析認為，疫情在美歐等西方國家引爆健康危機和經濟危機后，開始引爆社會危機。法國BFMTV電視臺報道，法國不平等現象觀察組織26日發布《貧困報告》顯示，“從健康角度上看，老年人為疫情付出了沉重代價。而在經濟層面上，年輕人遭受的影響更深重”。報道稱，這些年輕人學習遇阻，就業無門，生活堪憂，前途難測，是“一系列不利局面的主要受害者”。報道稱，在法國貧困人口中，30歲以下年輕人占了近一半。

法國24新聞電視臺稱，近期人們對政府行動的抗議越來越多：人們抗議政府采取過于嚴格的禁足措施，抗議政府不讓商家開門營業，現在又抗議政府限制人們的基本自由，這些抗議浪潮體現了時下法國社會在疫情、安全問題沖擊下的危機狀態。

除了法國，英國和波蘭28日也爆發了大規模示威。倫敦有150多人因為抗議疫情封鎖而被捕。波蘭大游行的組織者克勒曼蒂娜接受法新社采訪時稱，他們發起的示威已經從反對禁止墮胎法變成了反對現任政府的“真正的革命”，“這是一場我們無法停止的革命。疫情讓人們看到，那些政客們根本不考慮我們的生活、健康和安全，他們只會為了政治利益而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