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通過實證研究發現:首先,東道國政治和經濟制度質量越好,中國與該國之間的行業貿易摩擦頻率越低;其次,中國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對政治和經濟制度質量緩和貿易摩擦分別起抑制和促進的作用。本文研究結論對理解中國出口貿易摩擦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貿易摩擦;制度質量;全球價值鏈
作者簡介:孫菲(1996—)女,漢族,湖北襄陽人,碩士研究生,武漢大學,研究方向為國際貿易理論與政策。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積極參與世界經濟分工合作,堅持外向型發展戰略導向,中國已成為世界貨物貿易第一大國,連續13年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第一。中國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與貿易伙伴國的摩擦也愈加頻繁。傳統貿易摩擦理論強調經濟因素對貿易摩擦的影響:如經濟增長率、實際匯率、進口滲透率、貿易利益分配等宏觀經濟因素。但反傾銷裁定往往更易受到政治方面的影響,民主化程度加深或貿易開放度提高會降低政府使用貿易壁壘的頻率[1]。本文首先從制度特性分析了東道國制度質量對中國出口貿易摩擦的影響,并探究了全球價值鏈對二者之間的調節效應。
一、理論假設
從政治制度來看:任何國家都存在利益集團,這些利益集團對于一國政府決策的影響程度在于政治制度[2]。好的制度體系能有效限制利益集團對政府的影響,質量較差的制度體系中利益集團甚至能掌握統治權。因此政治制度質量更差的國家中政府在制定貿易政策時會更看重利益集團的利益,發起貿易摩擦的可能性更高。從經濟制度來看:經濟制度質量越好意味著經濟自由化程度越高,國家更易接受商品多元化,對于進口產品包容度也更高。其次,經濟自由化程度更高的國家中政府對經濟的干預也更少。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說1和2:
假說1:東道國政治制度質量越好,其對出口國提出反傾銷調查的可能性越低;假說2:東道國經濟制度質量越好,其對出口國提出反傾銷調查的可能性越低。
從政治制度來看:當一國某行業因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下降而處于弱勢地位時,該國政府制定貿易政策時賦予該行業的權重將上升。因此中國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將抑制政治制度質量對行業貿易摩擦的緩和作用。從經濟制度來看:經濟自由化程度更高的國家更易接受進口產品,且政府對經濟的干預也更少,因此對進口產品造成本國利益集團損失會具有更大的包容度。且中國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將使其在國際市場上擁有更高的競爭力,從而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接受度更高[3]。這在某種程度上將促進經濟制度質量緩和貿易摩擦。以上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說3和4:
假說3:當中國相對貿易伙伴國的行業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東道國政治制度質量對貿易摩擦的緩和程度將下降;假說4:當中國相對貿易伙伴國的行業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東道國經濟制度質量對貿易摩擦的緩和程度將上升。
二、計量模型與變量設定
本文首先對東道國制度質量進行基本回歸,再引入制度質量和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的交互項作為關鍵解釋變量,并控制了行業一系列特征變量,加入固定效應,以保證回歸結果的有效性。具體計量模型如下:
(1)
(2)
其中,NUMBERijt表示t年東道國i在j行業對中國實施的正在生效的反傾銷案件數,α為常數項,GVC_DIFFijt表示t年中國與東道國i在j行業的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AVEINS_Pit和AVEINS_Eit分別表示t年東道國i的政治和經濟制度質量的均值,Zijt表示一組關于行業特征的控制變量,GVC_DIFF_AVEINS_Pijt和GVC_DIFF_AVEINS_Eijt表示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分別與政治和經濟制度質量的交叉項,ui、uj、ut分別表示國家、行業、時間固定效應,εijt表示隨機誤差項。
制度質量:本文政治制度質量指標來自世界銀行的WGI數據庫中的六項指標的均值:政府效能、監管質量、腐敗控制、法制、政府責任度、政治穩定。經濟制度質量指標來自IEF數據庫中的九項指標的均值:產權、脫離腐敗程度、財政自由度、政府支出、貨幣自由度、貿易自由度、投資自由度、金融自由度、商業自由度。選擇研究的樣本時間為2000-2014年。
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本文采用貿易增加值來測算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GVC_POS)。在此基礎上,本文參照余振(2018)的方法[4],構建了中國與貿易伙伴國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GVC_DIFFCijt),表示在t年中國與東道國i在行業j的全球價值鏈地位之差。
行業貿易摩擦頻率:本文采取2000-2014年間中國與16個主要貿易伙伴國在18個制造業行業的數據研究,參考余振(2018),將行業貿易摩擦頻率定義為t年中國與貿易伙伴國i在j行業正在生效的反傾銷案件數。反傾銷案件的起始時間為反傾銷調查的發起時間,記作INIT_DATE。此外我們選取了另外三個標準來定義反傾銷案件的起始時間作為穩健性檢驗:初步判定造成實質性損害的時間P_INJ_DATE、初步判定存在傾銷行為的時間P_DUMP_DATE、最終判定存在傾銷行為的時間F_DUMP_DATE。
控制變量:本文選取五類行業特征層面的控制變量:行業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行業名義總股本Kijt,行業相對勞動報酬、相對資本報酬及相對員工薪酬率,總產出價格水平,行業進口滲透率及其變化率。
政治制度質量數據來源于WGI數據庫,經濟制度質量的數據來源于IEF數據庫,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行業貿易摩擦頻率以及控制變量數據來自于余振(2018),可在《中國工業經濟》網站(http://www.ciejournal.org)附件下載。
三、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由于數據結構問題,東道國對中國發起的反傾銷案件數有較多0值,若選用傳統的面板估計方法會造成估計有偏,所以本文將采用泊松回歸方法。
表2的(2)(3)列報告了回歸結果,回歸系數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假說1和2得以驗證。將反傾銷調查案件起始時間替換為P_INJ_DATE、P_DUMP_DATE、F_DUMP_DATE,再次回歸,結果依舊穩健。
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表4的(1)(2)報告了回歸結果,兩交叉項的回歸系數μ1和μ2分別顯著為正和為負,且顯著性均在1%的水平。結果表明假說3、4成立。我們將被解釋變量替換為P_INJ_DATE、P_DUMP_DATE、F_DUMP_DATE,再次回歸,結果依舊穩健。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2000-2014年中國與16個貿易伙伴國在18個制造業中的貿易壁壘數據,采用泊松回歸對東道國制度質量對行業貿易摩擦頻率的作用及全球價值鏈的調節效應進行了驗證。結論如下:第一,政治制度質量更好的東道國基于制度制約對中國發起貿易摩擦的可能性更低;第二,經濟制度質量代表一國經濟自由開放程度,這將促進國家采取貿易自由政策;第三,中國相對全球價值鏈地位上升將對政治和經濟制度緩和貿易摩擦分別起削弱和促進作用。
本文所得結論有助于中國更好地發展對外貿易關系:首先,中國在對外貿易中選擇貿易伙伴時,應全面了解伙伴國政治和經濟環境,積極選擇制度質量更好或趨勢向好的國家合作,規避制度質量較差或趨勢向劣的國家。其次,中國當下積極推動產業升級,向全球價值鏈上游環節進發,這必然帶來伙伴國貿易保護主義的抬頭。面對這種狀況,對內中國應抓住機會倒逼國內改革,加快實現技術升級,把貿易摩擦的不利影響轉化為機遇;對外應主動防范貿易摩擦會引發的風險,加快推進“一帶一路”倡議。
參考文獻
[1]胡昭玲,杜威劍.貿易政策選擇的影響因素——基于民主化程度與政府執行效率的分析[J].國際貿易問題,2014(7):13-22.
[2]盧現祥,柯贊賢.中國的改革紅利如何生成——基于利益集團和制度分析的視角[J].南方經濟,2014(01):16-28.
[3]龔三樂.產業升級、全球價值鏈地位與企業競爭力[J].北方經濟,2006.(10):67-68.
[4]余振,周冰惠,謝旭斌,王梓楠.參與全球價值鏈重構與中美貿易摩擦[J].中國工業經濟,2018(7):24-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