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種子的今天請假了”

姬建民

近日看到一個視頻，頗耐人尋味：一人在地里刨坑，一人在用腳蓋土。有農人看到問：“這是干啥呢？”答：“種地呢。”“為什么沒有放種子呢？”答：“放種子的今天請假了。”

論說，這兩個“種地人”很聽話，讓去種地就種地，風里土里的不怕臟累，表現挺不錯;也不能說他們工作不認真，按照分工該干什么干什么，撅腚貓腰地堅守崗位、各司其職，似乎也挑不出錯來。問題在于，當放種子的人請假以后，依然在那里按部就班地自干自活，全然不顧如此“種地”的后果。視頻具有極強的諷刺意味，批評的是那些干事機械教條毫不走心的人。這個視頻讓人很自然的聯想到官僚主義與形式主義問題。

先說領導。批準放種子的請假不要緊，要緊的是沒有及時安排一個放種人頂替，致使種地的環節缺失而流于形式。高高在上，不顧后果，這不是官僚主義又是什么？

再說兩個“種地人”。不會不知道“種地不下種，等于無用功”的后果，卻依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不積極向領導反映“缺崗”可能造成的問題，也不主動承擔起“放種子”的任務，只為應景交差，沒有一點擔當精神。這不是形式主義又是什么？

黨中央、國務院多次發文力戒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不正之風，受到基層干部群眾的熱烈擁護，也取得一些成效。但毋須諱言，問題依然比較突出，譬如，以會議落實會議、以文件落實文件仍是各級表態“堅決貫徹落實”的習慣做法;重“痕”不重“績”、留“跡”不留“心”，檢查考核過多過濫，頻次多、表格多、材料多的問題依然不少;有些“窗口”審批部門，雖不再“門難進、臉難看”，但死搬條條、硬套框框，還不一次性告知，致使審批事項一拖再拖，如有個申辦窗口遇一位老年人不會手機使用平臺，經人幫助預約后，窗口本來沒人等待也只能第二天再跑一趟辦理，工作人員還義正詞嚴地說“這是規定”。凡此種種，毋庸備述，說明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在“力戒”的形勢下，已經具有了應對的多樣性和變異性。

一分部署，九分落實。抓落實應該抓鐵留痕、踏石有印，但可怕的是九分形式、一分落實，認認真真搞形式，扎扎實實做樣子。干事不擔當，工作不落實，開會表決心，推動靠口號，落實憑報告，把說著的當作干著，把做著的報為完成，一個個報告洋洋灑灑、氣勢磅礴、對偶排比、云山霧罩，就是落實不著調、不靠譜。可以想見，如若反映上述“種地”的情況，多半會出現“關心體貼下屬生活”“三人工作兩人干”“不怕苦累堅守崗位”“圓滿完成種地任務”之類的經驗做法，但對“不放種”的后果則掩蓋遮蔽、裝瞎作聾。

竊以為，并非鼓搗形式主義的官員不知道對錯，也不是囿于習慣做法看不到危害，更不是不明白“親自察看、親身體驗”的重要，根源是政績觀錯位、責任心缺失，用轟轟烈烈的形式代替了扎扎實實的落實，用光鮮亮麗的外表掩蓋了矛盾和問題。

實在說，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已呈現長期性、復雜性、多樣性、變異性特點，對此絕不能掉以輕心。只有既解決老問題，也察覺新問題;既解決顯性問題，也解決隱性問題;既解決表層次問題，也解決深層次問題，堅定不移，毫不動搖抓下去，才可能使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無處遁形。

劉志永/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