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慧
抖音App作為一款音樂創意短視頻社交軟件,自2016年9月上線以來,已從年輕人專屬的音樂短視頻平臺,逐而擴展為全民互動平臺。抖音的日活躍用戶數(DAU)從2019年1月的2.5億至2020年1月份突破4億[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數據表明,截至2020年3月,50歲及以上網民群體占比16.9%,互聯網持續向中高齡人群滲透[2]。近年來由于短視頻的開發與上線加速了人們觀看方式的轉變,短視頻應用也在老年群體中的加速滲透,并逐年占比也趨上升狀態[3]。在企鵝智酷發布的2019—2020年互聯網16個趨勢中,老年人群或是銀發人群在未來發展的互聯網中會加速蔓延開[4]。據QuestMobile數據顯示銀發人群在移動短視頻活躍滲透靠前的五類App中,抖音短視頻App在居其列[5]。用戶在抖音短視頻App本體場域中展現自我的社交方式,是從讀圖轉至聲畫的實時分享和無縫對接的一種新型呈現形式。由15秒或60秒短視頻的聲畫動效全新演繹出的多維立體表現形式,符合銀發人群的各項特征進行無障礙使用。銀發人群通過“看、拍、連接”在抖音所構建的“場景”中產生共鳴、相惜、在場感。
“在場”,“場”釋作“現場”“行動的場域”,“在場”一詞在今天已被通俗化地使用,尤其移動互聯網及直播技術為用戶“進入”各類事件現場提供了可能。在本文中的“在場”即是指特定的“媒介時空”(抖音短視頻)中的存在,這樣的“媒介時空”具體又可以具體分為三類時空:日常生活時空、熒屏時空以及社會結構時空[6]。而這三類空間往往交織在一起,在場和不在場交錯,而人的社會生活的發生也圍繞媒介(抖音短視頻)的引入通過交織關系得以構成的。鑒于銀發人群在抖音中的出現頻率呈逐年上增的趨勢,在文中我們將討論的銀發人群便是在抖音短視頻場景中作為內容創作者的群體、視頻內容消費群體、“產消者”群體。
抖音短視頻App在內容上采取PGC+UGC的模式,平臺在不斷優化中也逐漸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把年齡活成數字的銀發人群,在發布的視頻中具有溫情、治愈、快樂生活的態度,同時傳遞出正面的價值觀、生活觀,在這里他們共享生活的智慧,豁達地面對老化的人生。他們適度地開放私人空間,以更方便地進入他人的視野,創造自己在別人空間中的在場感。與此同時,在2019年“直播+”帶來了更豐富的內容和體驗,尤其是直播+電商,開辟了獨特的場景表演和陪伴式的情感商業模式,讓我們意識到,營造在場感與陪伴感的心理需求[7]。
抖音短視頻App所具有伴隨式場景、去中心化的特點,在設計上的簡潔化、個性化、低門檻操作特征。無論是被稱為網紅還是素人的銀發群體,在制作、拍攝上傳的關于知識、興趣、模仿秀或是“DOU+”主題……等系列,尤其依靠自身經驗累積的專業素養,強化的知識銀發群體,他們博學而睿智,展示的是自身生活的切實,這類場景的構建很容易引起正在觀看者的感同身受。有點贊,評論,轉發,以此互動方式參與其間達到在場感的體驗,這在滿足碎片化的需求的同時也恰恰成為專業媒體信息的補充和平衡。
在抖音短視頻App中的每一位用戶都是消費者。當屏幕中所呈現出的形象完全顛覆傳統認知中的刻板印象,屏幕前的用戶通過指尖滑動時的心理情感機制便會觸動產生積極的情感反應。音頻播放器設計加入動效設計風格化顯著達到視聽一致效果,加之,日趨更新的話題帶動,給予用戶最佳的情景式體驗。視覺感知下完全沉浸在行動中的情感:社會學家米哈里·齊克森米哈里將它稱作“心流”[8]59。在心流的狀態中,用戶會忽略時間和外部環境,從而達到在場感的體驗。這得益于抖音短視頻App設計上的可視性及易通性,是直接呈現在視覺的示能、意符、約束、映射和反饋[8]11,界面布局等一系列可能的操作是可見的,當控制和顯示契合自然映射時,界面按鍵與人們的概念模型相匹配,呈現的明確性實體信息與暗示性實體信息清晰,符合銀發人群的行為特征及瀏覽需求。同時,有助于消除銀發人群的習得性無助的心理,從而產生積極心理學。在同一場景中,當視覺、聽覺、觸覺傳感器被激發而產生的沉浸式行為,此時,引發情感的母題就是“希望我老了可以像這個奶奶一樣優雅”等等,這個情感核心在當下顯然是有著非常迫切的需求的。在“直播+”戰略中可以隨時進出各種不同的直播間,并在直播進程中跳轉,與各種不同的人相遇、對話。雖然是虛擬的方式,但是比起傳統營造地現場來說,消費者昭示自己在場的可能性增加了。
“產消者”由美國學者阿爾文·托夫勒在其《第三次浪潮》中首次提出,指參與生產活動的消費者,它們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意指一種生產者即消費者或消費者即生產者的現象[9]。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抖音中的用戶既是平臺內容的制造者,也是其消費者。
抖音短視頻App呈現立體多維的空間感,以此之徑體驗到虛擬世界中的“可觸性”。在其間的參與和分享,是彰顯個體的存在感與價值的手段,也是建構自我形象以及與他人建立關系的“道具”。用戶滿足自身相關需求也依賴于平臺的算法推薦,雖然用戶的黏性也因產品設計與平臺的算法推薦增強,有效地建立平臺與顧客的情感紐帶。但需明白的是算法會過于拘泥于用戶的短期行為,形成正反饋效應,應該說算法只是未來信息生產與分發的方式之一,而不是全部[10]。抖音通過用戶參與帶來的數據和內容進行盈利,卻沒有支付用戶相應報酬,而且它用快樂、情感等表面現象使用戶沉溺其中,占據其碎片化時間,以更加隱秘的方式無償剝削用戶,使其在不同程度上成為“網絡勞工”[9]。
通用設計倡導“產品面前人人平等”,是對產品的設計和環境的考慮是盡最大可能面向所有的使用者的一種創造設計活動。抖音短視頻App采用通用設計的方式進一步拉近了年輕人和銀發人群之間的距離,秉著公平、簡潔易用的原則,皆可公平的使用體驗產品,享受產品帶來的服務。在設計上對重要信息的表達模式,沒有繁雜的細節設置,以視覺形式呈現的圖像,以音頻形式呈現的音效,同時,兼顧到界面信息的優先級。易于可讀、識別,且易于聚焦銀發人群的期望和而同動機保持一致。上下滑動手勢可以有效不費力地使用且不易產生疲倦感,左右手都可以操作的原則,不失產品使用的精準性,可以很好的和產品進行互動。
抖音作為音樂類短視頻社交軟件,從功能層面來說,在一定程度上替代智能手機的基礎的原生功能:“相機、相冊、分享”,長期的媒介使用習慣,對于銀發人群來說,沒有太復雜的“技術悖論”需要去突破。而新的連接方式的呈現構建了用戶的多元獲取信息的方式,平臺在一定層面上實現了年齡層的全覆蓋,豐富了多樣的互聯網生態。當在進行抖音體驗時,個性化的內容與智能推薦,“下一條”期待心理共同作用,考慮到用戶的喜好與優先權,人—機交互行為反饋及時,滑動播放方式降低用戶對時間的感知度,營造沉浸式體驗的“在場感”。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設計師模型與使用者模型的一致性,也是人與復雜系統之間積極互動的范例之一。
相較于其他社交類應用,抖音短視頻App具有經濟利潤可觀、情感回報及時的優勢。以“時尚、模仿、創意、治愈”等為特征的銀發族打破了大眾對其的刻板印象。他們的興趣廣泛:手作、茶藝、攝影、舞蹈、圍棋……而具有陪伴性的情境和交流場景是他們現在最缺少的,短視頻或是直播的形式恰好可以補足這個缺口。不僅具有娛樂功能,更具有社交屬性,及時的反饋,實時的進行互動,通過內容去發展自己的社會關系,獲得了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情感歸屬的需要與自我價值的實現從而帶來的滿足感。唐納德·A·諾曼提到“優秀的設計師提供愉悅的體驗”[8]10。美感、樂趣和愉悅共同作用能產生正面的精神狀態,是人們渴望的生活屬性。
處于社會邊緣化的老年網民群體,逐步步入老齡階段后,依然希望再次融入時代與社會生活之中,保持與現在社會的密切互動,提升幸福指數,實現銀發人群的社會角色轉變。銀發人群可以簡易地錄制抖音短視頻App,并以此前經驗進行模仿或是再創作,或有時嵌入自己的日常生活,豐富了線上與線下的娛樂精神生活。用戶與抖音之間進行的行為的互動、感官的互動和情感的互動共同促進了在場感的體驗,建立了豐富的連接。但很多時候,過于豐富的連接反而會使人們的互動簡單化、功利化,充分的連接也可能帶來新的狹隘與孤獨[11]。
在互聯信息技術發展的當下,子代和親代在新媒體的接入、使用以及觀念乃至價值觀上的差距導致了數字代溝的形成,代際之間的適度網絡關懷成為彼此有效溝通與和諧共處的基本條件之一。在家庭中,不同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在同一時空并存的環境下,家人之間的行為具有信息功能,引導銀發人群自身的行為發生。包括子女、同齡及同輩之間相處時的群際效應,也是消除“代際尷尬”實現有效的代際互動,抖音短視頻App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彌合代際之間的媒介之一。
當然,銀發人群在使用智能手機的過程中也伴隨著“文化反哺”的發生[12]。抖音短視頻App所具有的創新屬性:兼容性強、復雜性低、可試性高、可觀察性強,讓銀發人群樂于參與到網絡社會生活中,在心理和行為上獲得平等與尊重,幫助擺脫孤獨感。同時為銀發人群在互聯網時代創造一個美好的老年角色,保持與子女輩或是孫輩之間的信息聯系與接觸,擴大和豐富自己的社交圈,豐富晚年的精神娛樂生活。
抖音短視頻App在互聯網產品設計與銀發人群之間建立了有效的聯接。無論是心理性的在場,還是身體性的在場,移動互聯網帶來“在場感”的同時也通過數字賦權賦能,促進銀發人群的網絡融入,獲得相應的歸屬感。讓各年齡層均可共享互聯網語境中的話語權,增進年輕一代對其的理解與情感支持,積極的看待老化過程。也是對于虛擬社群時代銀發人群的日常生活以及未來發展的一種人文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