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打不開的心結 系成蝴蝶結

若宇寒

我從未想過會再次遇見別依依，內心塞了多年的愧疚就這樣被暴露在陽光下。

表妹的生日局，她跟我介紹自己的閨蜜：“這是別依依，人特別好……”接下來的話我沒仔細聽，目光早已跟隨別依依頭上的疤痕，回到了記憶深處。

6歲時，因父母工作調任，到了適學年紀的我跟隨他們搬到新家，開始新生活。

那時的我剛上小學，總和院子里的“小哥哥”們廝混在一起，這群孩子，最大的不過八九歲。我們玩兒泥巴，逮螞蚱，捅馬蜂窩，甚至還偷鄰居地里的菜。總之，就是別人眼里的熊孩子。

別依依就在那時出現在我們生活里的。

別依依和我同齡，她整天都穿著那條臟兮兮的碎花連衣裙，臉上黑乎乎。初次見面，她拉著兩歲的弟弟在社區玩兒著溜滑梯。

“走開！這是我們的地盤！你是誰？”仗著有“老大”撐腰，我這個小壞蛋可是神氣十足，我叉著腰，趾高氣揚地沖著別依依吼道。

“我是別依依，這里沒寫你的名字，怎么會是你的地盤？”別依依不卑不亢地回嘴。

那個年紀的男孩兒哪懂什么憐香惜玉，我上前一把推倒別依依，她的頭磕在了滑梯的樓梯處，瞬間出現一道血痕。后來血痕結痂，疤痕卻永遠留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

她弟弟在一旁哭得歇斯底里。別依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用袖子擦掉了額頭上的血漬，沒有掉一滴淚，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令我發憷。

可不知為何，年幼的我卻沒有一絲占地成功的喜悅感。

從此，別依依看見我總繞道走，我卻像個小惡魔一樣總拿泥巴往她身上扔，真是壞透了。

“別依依沒有爸媽，她是個野種。”不知道哪家的長舌父母聊閑話被孩子聽到，于是別依依是野孩子這件事整個院子的小孩兒都知道了。我們只要在路上碰到別依依，就會大喊：“別依依，沒爹沒媽，野娃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別依依哭，我們一群人跟在她的身后沖她喊著，她邊跑邊哭，最后跌倒在路上，我們一哄而散。

別依依搬家了，后來聽我媽說，別依依并不是孤兒，她只是留守兒童。這些年來，我的內心早已被懊悔填滿，每當想起別依依，自責就一次次落入我的靈魂，我無法原諒自己在年幼時，曾經欺辱過一個如此可愛的小女孩。

“別依依，對不起！”我終于鼓足勇氣，沖著別依依鞠了個躬，一直沒敢抬頭。

別依依“噗嗤”笑了，化解了尷尬的場面：“行了啊，快起來，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我早就放下了。”

時隔多年，雖然別依依早已原諒我，但我卻無法原諒自己。打不開的心結就把它系成漂亮的蝴蝶結，我站在別依依的面前，鄭重宣布：“別依依，以后誰再敢欺負你，就換我來保護你。”

“好的，你可要說到做到哦！”別依依伸出右手，和我擊了一個掌。

插問：遇到過什么不能原諒自己的事情嗎？

千城：小時候在廁所玩兒炮仗嚇到了一個老奶奶，現在感覺自己太熊了，非常愧疚，希望老奶奶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