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的白云

方匯澤

在初陽湖，讀《莊子》

老柳逶迤

新柳羸弱

在初陽，我們常以一身蒼翠為鏡

早晨讀書的時候

見有先人藏在那里

兩聲清脆的鳥鳴從頭頂飛過

多么美呀，湖水說

請停一停

天上的白云，湖邊的新柳

請停一停

岸上忙碌的人們請停一停

多么美呀

柳木蒼翠

湖水為鏡，褐色的樹干

是二十余年蓬勃的己身

以先人為鏡

嫩綠的柳枝

是他茁壯的手臂

以己為鏡

一身蒼翠，除了初生的自我便再無他物

鳥潮澎湃

鳥兒似潮水澎湃

在海天一線的落日中

向我洶涌而來

像一串一串的小黑點

鑲嵌在大海蔚藍色的表面

但它們是動的

回環往復，如紅日下的禮花

在天空炸開。它們騰躍而起

撲棱著翅膀，又俯身盤桓沖向海面

似乎在向大海宣誓著儀禮

假如人類也可以像鳥兒一樣

在星球上舞動呢

在西海岸，聽鳥鳴葳蕤

鳥浪澎湃，它們不息地在我體內吟唱

我們一直擁有翅膀

天空無限涌動的潮水

此刻正逼近我的內心

晚 春

地里種著萵苣

山上長著春筍

池塘里青蛙鳴唱

天空喜鵲飛翔

枝頭幾抹新綠

小院婦人曬衣

一陣微風刮過

舊檐下燕子新巢

在凝翠潭

——贈謝健健

飛瀑倒懸，絡石橫生

凝翠潭前我們駐足凝神

翡翠或琉璃會不會是一個狹窄的比喻

潭水通體剔透

我們無法一眼直望其底

潭上怪石嶙峋，青苔暗生

潭水撕裂，化為不可捉摸的一縷

旁邊兩株老樟散發異香

作為游人，我們向前伸出透明的手臂

我們坐而論詩——一枚落葉于水面漂浮

蜻蜓飛來，水紋泛起波瀾后又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