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中生命尊嚴的重要價值探討

摘 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是我國剛剛通過的但是還未實行的一部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是以保護公民的私有權利為主要內容的法律，幾乎所有的民事活動都能在其中找到法律依據。在《民法典》第1002條規定了“生命尊嚴”這一內容，這是整部法典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它從人性和人兩方面出發對生命尊嚴做出具體的解釋。本文將簡要的分析探討《民法典》中生命尊嚴的具體內容以及它的重要價值。

關鍵詞 《民法典》 生命尊嚴 重要價值 人格尊嚴

作者簡介：楊涵茜，常德職業技術學院。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11.002

《民法典》第1002條規定：“自然人享有生命權，自然人的生命安全和生命尊嚴受到法律保護。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侵害他人的生命權。”這是我國首次在立法上規定生命尊嚴的概念，并且也是首次把生命尊嚴并入生命權之中，所以意義重大，一經推出就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但是很多人對于什么是生命尊嚴，生命尊嚴的具體內容是什么以及生命尊嚴到底具有什么樣的價值不是很了解，這些問題也確實值得我們去了解、去探討。

一、《民法典》中生命尊嚴的法理基礎

在《民法典》中規定的生命尊嚴是以生命利益為出發點，然后上升到人格以及道德的層面，遵守了法律的正義性，才被確立為法律。換句話說，《民法典》中規定的生命尊嚴有著深厚的哲學基礎、倫理基礎以及價值基礎[1]。

（一）哲學基礎：生命尊嚴是人的主張

生命尊嚴的哲學基礎是比較晦澀難懂的，因為他是從抽象的人性出發。人性本身就是一種尊嚴，因為人具有自己的意志，可以通過意志的實現來維護自己的尊嚴。人類的生命尊嚴就是人類生命的權利，也就是說人類生命的權利具體的表現就是對于自己生命尊嚴的保護。既然生命尊嚴是人所特有的，那么所有的人都具有同樣的生命尊嚴，是不因為種族、性別、生活差異而改變的[2]。所以，每個人的生命尊嚴都應該得到同等的保護，只有公平的對待每個人的生命尊嚴，才能更好的實現生命的價值。

（二）倫理基礎：生命尊嚴是倫理人的內在道德要求

在《民法典》當中，把人分為了倫理人和經濟人兩種，以此來作為人身法和財產法的區分標準[3]。人身法中所規定的倫理人不僅僅是指生物學上所定義的人，更是倫理性上的人，所謂倫理性中的人就是有道德的人。既然要成為一個有道德的人，那么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維護道德所存在的條件，單指生命這一內容而言，《民法典》中規定只有主張生命尊嚴的人才算是符合倫理人道德要求的人。我們換個角度來看，社會意義中的生命是人的情感和社會評價的載體，是人的生存尊嚴和意義的所在。生命所具有的社會價值要求它必須被人們所尊重。從精神層面來說，尊嚴是主觀意志的體現，而人的主觀意志只有符合“善”的要求才具有價值。所以尊重生命不僅要有尊重生命的具體行為，這種行為當中還必須要具有善的本質，這樣的尊重才真正的有價值。遵循善的本質去看待每一個人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就是承認了每個人都享有生命的尊嚴。反之，承認了生命尊嚴這一概念，本身就是一種善的表達。

但是，即使做成了也不能說他就是有德的人，只有把這種行為當作了本身性格當中的一個固定部分的時候，他才可以說是有德的人。具體的解釋就是，僅僅具有承認生命尊嚴的行為是符合人的倫理性的，但是只有這樣的行為成為人倫理性當中固定的一部分的時候，人才真正的成為了一個有德的人。

（三）價值基礎：主張生命尊嚴以維護人格尊嚴作為最終目標

在《民法典》確立的過程中對于生命尊嚴的改變設定肯定存在著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生命尊嚴是否屬于人格權法的范圍之內。在明確這一問題的答案之前首先要明確的就是人格權法的價值是什么？我們都知道法的價值就在于正義，那么人格法的價值就具體表現為人格尊嚴的維護。對于人格尊嚴的發展我們要追溯到十五世紀，在皮科·米朗多拉的演講《論人的尊嚴》中第一次讓人們認識到了尊嚴的價值。慢慢的到了十七世紀，人格尊嚴首次被作為法益而提出，但是仍然沒有被納入法律之中，直到1950年左右，人格尊嚴才正式的被納入民法當中。并且隨著時代的發展，人格尊嚴在民法當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直到現在成為《民法典》的主題。一般來說，人格尊嚴就是一個人所具有的最起碼的社會地位，無論這個人的職業、種族、性別是什么，他的人格尊嚴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4]。生命生來平等，但是后天的生活卻不單單是簡單的活著，而是要有意義的活著。我們所享有的生命的權利就是能夠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其他人的尊重，以此來維護自己作為一個人的資格。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生命尊嚴的終極目標就是人格尊嚴。

二、《民法典》中生命尊嚴的基本含義

生命尊嚴的基本含義主要有三部分：生命尊嚴是人格尊嚴的具體展開、生命尊嚴是生命權的終極理據、生命尊嚴的核心是死的尊嚴。

1.生命尊嚴這一概念所建立起來的依據是人的生命和人的尊嚴之間的關系，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講，要想理解生命尊嚴的含義，首先要明白的是人格尊嚴的含義。有關人格尊嚴的內容我們在前面提到過，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所享有的社會地位。生命尊嚴在人格尊嚴當中占據著主體的位置，按照出生和死亡為界限，人格尊嚴主要保護從出生到死亡之間。但是在人出生之前和死亡之后的就屬于人格尊嚴的延伸保護，而生命尊嚴屬于出生到死亡，所以生命尊嚴在人格尊嚴中占據主體地位。

2.生命尊嚴作為人格尊嚴的具體展開，生命尊嚴會對生命權的具體權力進行相應的解釋，并且會不斷的補充生命權所涵蓋的內容，簡單來說，生命尊嚴就是生命權內容的終極理據。

3.生命尊嚴可以分為兩部分，生的尊嚴和死的尊嚴，無論缺少了其中的哪一個，生命尊嚴都不是完整的。但是生的尊嚴和死的尊嚴對于生命尊嚴來說意義是不同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選擇出生的權利，所以我們生的尊嚴幾乎都是由父母和社會的某些機構保障的。在我們出生之后我們就自動的享有民事權利，如果某個人他生活的沒有尊嚴，認為活著是一種痛苦，那么他可以選擇有尊嚴的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生命尊嚴的核心是死的尊嚴而不是生的尊嚴。

三、生命尊嚴的主要內容

前文我們提到過，生命尊嚴的核心是死的尊嚴，所以生命尊嚴的主要內容也跟死的尊嚴有關。

（一）尊嚴死

尊嚴死是一個人在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時候對自己生命的決定。當然尊嚴死的定義在學術界還是有一定爭議的，最大的爭議就是尊嚴死和安樂死的區別問題。尊嚴死是人的自然死亡，人都會經歷生老病死，當一個人的生命即將由于自然界的法則，走向終點的時候他有權利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讓自己死的有尊嚴。而安樂死則是通過他人的幫助，加速死亡的方式，包括積極安樂死和消極安樂死，但是其實不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本質上都是尊嚴死。

（二）生前預囑

死亡是我們每個人不得不面的一件事，我們要對死亡有一個正確的認識。而生前預囑是一個人在自我意識清醒的時候簽署的一份關于死亡之前治療的有關文件，其主要內容包括自己在不可治愈的生命盡頭以何種方式面對死亡，以及要不要治療等等。生前預囑和遺囑最大的區別就是生效的時間不同，生前預囑是在病危的時候生效，遺囑是在死后生效。

（三）臨終關懷

嚴格意義上來說臨終關懷也是通過醫療的手段來幫助病人，但是和普通的治療不同的是，臨終關懷是用良好的服務來幫助病人控制情況，其核心是幫助即將死亡的人減輕他所承受的痛苦，使得病人有尊嚴的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

四、生命尊嚴的重要價值

（一）基本價值是完整保護人格尊嚴

生命尊嚴是人格尊嚴的必要組成部分，只有維護好生命尊嚴才能使得人格尊嚴得以完整。一般來說，人格尊嚴更注重對于活人的尊嚴的保護，但是實際上人格尊嚴是包括生、活、死的尊嚴。所以在《民法典》明確的規定出生命尊嚴作為人格尊嚴的一部分，對生命的尊嚴做出明確的規定就是要強調生命尊嚴是人格尊嚴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主要價值是擴展生命權的主要內容

人活著不只是為了單純的活著，更是為了體面、有尊嚴的活著，所以《民法典》對生命尊嚴做出了解釋。人不僅要保護自己生的利益，更要生的有尊嚴，即使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如果一個人在生的時候很有尊嚴，但是在即將去世的時候遭人欺凌，一點體面都沒有，那也是對于這個人生命權的侵害。所以生命尊嚴將生命權從簡單的保護人的生命的層次上升到了生命體面的層次，使得生命權的內容更加豐富，層次更加多元。并且生命尊嚴本身也具有很大的解釋空間，這樣的話，就為生命權的擴張提供了更多的依據。生命尊嚴會讓人的生命權得到更好的保護，不僅僅是讓人的生命得以延續，更重要的是讓人的生命變得更有意義。

（三）核心價值是充分保障死的尊嚴

前面我們提到過，生命尊嚴的核心是死的尊嚴，也就是說人有權決定如何保護自己死的尊嚴。我們可以這樣理解，一個人作為一個民事主體，他對于自己所享有的一切民事權利當然享有最高的決定權。所以《民法典》中自然人有決定自己尊嚴的死去的權利，來維護自己死的尊嚴。

（四）延伸價值是為尊嚴死、生前預囑和臨終關懷提供立法依據

在《民法典》中規定了生命尊嚴的概念，對于尊嚴死、生前預囑等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也從側面的反應了支持人們做出有關自己生死的決定[5]。例如在即將死亡的時候決定自己是尊嚴死或者是臨終關懷，這樣的側面鼓勵就是給立法確認尊嚴死等提供了最高的法律依據。首先，有了這個上位法的基礎，相關的立法部門就可以根據該法律進行尊嚴死和臨終關懷的具體立法。其次，有了《民法典》的法律依據，也使得那些選擇尊嚴死的人不再被認為是犯罪或是違法行為。

五、結語

《民法典》中的生命尊嚴的價值是多方面的，包括基本價值、主要價值、核心價值和延伸價值。多種價值的相互融合組成了完整的生命尊嚴價值。對生命尊嚴的重視是《民法典》的一次重大突破，把《民法典》的人文特色彰顯的淋漓盡致。

參考文獻：

[1] 楊立新.從生命健康權到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民法典》對物質性人格權規定的規范創新[J].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0，24（3）：26-40.

[2] 楊立新，李怡雯.論《民法典》規定生命尊嚴的重要價值[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6）：1-9.

[3] 王利明.人格權法的新發展與我國民法典人格權編的完善[J].浙江工商大學學報，2019（6）：5-19.

[4] 楊立新.人格權編草案二審稿的最新進展及存在的問題[J].河南社會科學，2019，27（7）：26-35.

[5] 袁雪石.國際公約中的人格權規定及其借鑒意義[J].南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2）：2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