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風雅

藺 峰

她,千年之前輝煌了千年，坍塌的城墻是她曾經擁有而后失去的榮耀，憂傷的廢墟是她褪盡繁華茍全亂世的軀體；她，從東周踏月而來，著鳳儀之韻，伴圣賢之風暈開南武城千年的風雅。

1、曾頌

如果這世上只剩下一種情感應該叫懷念。

如果是這世間有比天堂更美的地方他一定叫故園！

公元前567年，莒恐鄫立太子姒巫為國君，莒率國之重兵大破鄫城，曾輝煌兩千年的火種湮滅在夷人的浩劫里，親魯聯(lián)晉路上的姒巫，故國易主，有國難回，避難于魯國南武城。

東望故里，少康次子曲烈親手創(chuàng)建的城邑轉瞬轟塌于朔朔西風。曾經的峨冠博帶，去時的信誓旦旦，而今飲朔風原上，立南武城一方。不數年，南武城方圓數里，人聚物豐，處處煥發(fā)生機活力，星月東望故里茫茫，山水踏遍故園遙遙，陶豆置酒，白露濕透娘縫的衣裳。

“國之不存留邑何用？”于是鄫國太子姒巫率族人舍帝姓，去鄫國鄫字之偏旁，留曾為新的姓氏，以惦念失國懷鄉(xiāng)銘記那心底永遠的痛。自此南武城也成了中華曾姓開姓之地。自此“曾巫-曾夭-曾阜-曾點-曾參”世代居住武城。

千年一瞬，或春華里，或秋月中，那個以武而名的魯之邊城，恍惚間總會見踏月而行，輕履碎風的鏗鏘腳步的男兒，抑或該有：時不利兮……仰天悵嘆，童年的歡愉，爹娘的呼喚，故園的山水，破碎在戰(zhàn)國搖曳的年輪里。

2、弦歌

如果詩和遠方是精神的秀場那南武城曾是文人的理想國，賢人的烏托邦。

如果知和行相會在峰巔的話，一個靈魂與另一個靈魂的碰撞喚醒過南武城2500年的土城墻。

那個蠻荒洇暈的歲月，一行人或車或行，帶著希望的火種；一行人或長或幼，捧著救世的良藥，憑一片文章，靠一張利嘴，采眾家之長，集智慧之光，如釋迦牟尼救蒼生離苦海般覓救世的圣路。

那個暮春時節(jié)，野草山花把南武城內外裝點成五彩斑斕，飄飄弦樂，朗朗書聲，一名丘的智者攜弟子數十人在宰邑言偃的恭迎下入城言歡。

《論語·陽貨》載：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菀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

孔子到南武城去,聽到彈琴唱歌的聲音,便微笑著說,“殺雞哪里用得著宰牛刀呢?”子游回答道,“以前我聽老師說過,‘君自學了禮樂就會愛人,小人學了禮樂就容易聽使喚。’”孔子說,“學生們,言偃的話是對的，我剛才講的話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身為萬世師表的老夫子卻也不失風趣常見憨態(tài)謙和。圣人已去，圣德長傳，這片圣人化形之邦將忠恕之道化為修齊治平的普世之選，這片賢人鐘毓之地，育百賢于斯土，成萬事于此邦，有浩浩中華文化之滋養(yǎng)，歷百劫千難，越礪彌堅，經累世舉廢仍高歌向前，執(zhí)著堅韌只為華夏文化永續(xù)流傳。

3、連心

假如世上所有的因緣都走到了盡頭請相信親情還會在，假如世上所有的希望都會停滯請相信期盼還會在。

那年南武城的山林跟今年一樣的林木繁茂，那年南武城南山溝的山澗里溪水和今年一樣的叮淙。要是有風的話那風該是無邊的溫柔，那風里一定糅蕩著原野的味，輕攏著泥土的香……讀書耘田、拾柴撒歡一個叫參的孩童在南武城夢一樣的時光溫柔的歲月里茁壯成長。

一個暖暖的午后，曾參跟往常一樣走進南山樹林打柴，山風拂面，花香盈野，本來還算小累的干活，在曾參看來都是滿滿的享受，不多會心口一陣陣的疼痛，讓少年停下了勞作，“應該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要不怎么會無緣由的突然心口痛，想到此，急忙挑柴回家。回到家中，見家里來了客人，曾參便幫著母親招待客人。待客人走后，曾參跪在母親膝前，請母親告訴他為什么家里來了客人他會心痛。母親便向他解釋道：“因為客人來了以后，家里沒有招待客人的東西，我見你尚未歸來，就咬破手指，我想你必定會有感覺，能早點回來，幫助招待客人。”這就是《二十四孝》“嚙指心痛”的故事，這故事真實地發(fā)生在2500年前的南武城。

“嚙指心痛”實際上是一種心靈感應，十指連心，兒女是母親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字雖白話俚語，意卻深沉純樸，曾參每每心痛，體現了一種思念之切，骨肉之情，是孝傳天下的孝原之本，人心之根，是南武城孝傳天下的基因傳承。

4、河月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如果真的有時光隧道讓歷史能還原一下的話，肯定會有太多的愕然，和慨嘆，就像太多的人對儒家文化的印象不是說他太保守,不鼓勵創(chuàng)新就是感覺儒家文化太木訥太固執(zhí)。

2500年前的一天，曾參與父親曾點在村外瓜地里除草，曾參不小心除掉了瓜苗被曾點拿起木棍一頓暴打，之后參為寬慰父親，待在屋里撫琴小唱，此事后來被圣人孔丘知道后，夫子對曾參講小杖可受，大杖則走，此事雖小，可看見圣人之所以為圣人絕非固執(zhí)狹隘不開化。

在孔門弟子中，有兩個人一直不入孔子法眼：一個是經常用語言冒犯孔子的宰予(我);另一個是相貌不善、才情平庸的澹臺滅明（字子羽）。后來他們兩人先后離開孔門出仕為官(《孔子家語·七十二弟子解》：宰予“仕齊，為臨淄大夫”；澹臺滅明“仕魯為大夫”)，學以致用，光大儒學，取得不俗的成就。孔子到了晚年，想起這兩個弟子，心有愧疚地說：“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一代大儒，隨隨便便就檢討自己得是什么樣的大情懷，真性情，以周游列國十數載之人，沒有開拓之心，缺少擔當之勇，怕是有點簡單了。

澹臺滅明是魯國武城人，澹臺是復姓，名滅明，字子羽，比孔子小三十九歲。

暮春的南武城是最上像的季節(jié)，河水開始跟河堤比比高，河畔的柳枝小猴子樣的扭著身子，搖頭晃腦地把影子灑在祊河的波光里，一群小魚兒隨波蕩著，偶爾不小心劃進柳枝的倩影里，柳枝倒是不急不惱，魚群過后，自戀于剪剪河風吹皺自身一河光影。

嘩……嘩……兩聲巨響，河面被撕開兩道口子，兩蛟躥出河面，一葉扁舟被兩蛟圍住……《水經注》卷五“河水”載：春秋魯澹臺滅明攜帶千金之璧過河，河伯貪得其璧，遂興風作浪想要劫奪。澹臺滅明氣憤地說：“吾可以義求，不可以力劫。”遂揮劍斬二蛟于河內，并將玉璧投入水中，以示自己毫無吝嗇之意。

他的這種高尚品德影響了一代又一代魯人。數千年盛行于齊魯大地“寧讓錢，不讓言”的魯國遺風，重義輕財從澹臺滅明身上找到影子。

澹臺滅明去世后，其弟子將他安葬于南武城故里（今平邑縣鄭城鎮(zhèn)土橋村西300米處）。儒家傳人將他列于曲阜孔廟大成殿前西廡內從祀孔子。清嘉慶十三年（1808年），糧道孫星衍將錢泳手書墓碑1座立于澹臺滅明墓前。

5、長征

一個家族名人輩出，一個地方人文薈萃，總不是無緣無故的存在，就像有種史實，宣揚的不多，也許會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也許只是被史家輕慢的潦潦草草一筆帶過，史上的曾經卻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披著無限的榮光踏歌而來……

至西漢末，南武城曾氏已成為繁衍發(fā)展到2000多人的名門望族，公元10年，曾參十五代后裔曾據，官至關內侯，娶湖陽公主為妻。

公元8年，身居要職的王莽毒死漢平帝，奪權攝政。第二年立年僅二歲的劉嬰為太子孺。王莽為維護新政加封曾據為候。曾據恥在王莽手下為官，于公元10年農歷十月十一日率南武城曾氏宗親2千多人向南大遷徙。隱居在江西省廬陵郡吉陽縣一帶，后為曾氏的第二發(fā)祥地。

2000多男女老少，車攆行囊一路坎坷。2000多男女老少，披星戴月離國別鄉(xiāng)，前路漫漫，前途未知，亡國痛，失國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攜族人2000出故鄉(xiāng)，別漢地一路往南，走出了一條凝注華夏魂的忠孝之路，這曾氏南遷的長征之路開辟了曾氏這一皇族圣裔的忠孝之風。

歷史是一面鏡子，可以知榮辱，家族史是一面激勵族人不斷向前的內生動力之源。

東漢復興后，光武帝（劉秀）朝中大臣班固、班超兄弟二人上奏請：“湖陽公主，下嫁曾據為妻。公主自幼生長皇宮，克守女訓，忠義報國，精神可嘉……”皇帝準奏，后封湖陽公主為“吉陽郡一品夫人”。曾氏一族大受褒揚。

久遠的時光總會開歷史的玩笑，就像部分今人的邏輯說法沒有緋聞的名人就不是什么太有名的名人一樣，一個沒有爭議的圣人故里也不像真正的名人故里，于是一個在兩千年前為了祖訓宗傳，歷盡千難萬險因恥侍王莽傾族南遷江西吉陽的正宗望族，卻在1600年后的一天，曾氏旁支56代孫曾質粹號“南武”率子孫北遷嘉祥，以小宗挑大宗，接受五經博士之封，把臆斷訛傳曾子懸棺之地，山石頑劣之所（曾國藩言）——嘉祥南洞從祭祀宗圣之廟宇自稱為宗圣之故鄉(xiāng)。自此一個說是宗圣曾子故鄉(xiāng)的地方，同時也堅信曾子的父親孔門七十二賢的曾點出生在平邑鄭城的南武城。

6、剪風

通常一個愛情太凄美，往往不會太牽腸，因為人怕牽扯別人的傷疤的同時滴血的是自己的心，通常一個農民起義太純粹，少了情意綿綿的愛情，少了傳說和神話總會很快泯滅在人們的記憶里……

相傳明末清初，家住曾子山開明崮西麓吳莊村的王肖武，崇禎十三年響應李自成號召，舉反清復明義旗，率眾起義，以費(縣)嶧(縣)滕(縣)三縣交界之大、小蒼山和富貴頂為中心，分據幾輩崖、吳王崮、神山、寨山、花盤山、嶧山等山頭，號稱“九山王”。 清兵入關后，王肖武率部轉而抗清，在魯南山區(qū)同進犯清兵展開武裝斗爭，隨著義軍不斷發(fā)展壯大，大清朝廷，統(tǒng)治者不得不調集重兵多次圍剿。

后官兵將富貴頂、柱子崮團團圍住，一直無法攻克。說來也巧，本來住在山寨里的妹妹王俏榮在山下集市上偶遇一個長相俊秀的青年，兩人相戀后，青年就問她為什么官兵駐扎圍剿起義軍那么長時間，山上王肖武軍中糧草未斷？其妹倚著心上人的肩頭說出寨里的機密：山上有一頭神驢，每天晚上都往山上馱糧馱水。青年又問：如何能破，其妹說這只神驢最怕狗叫。未曾想青年原來是清兵密探，此后每天晚上清兵在山腳下學狗叫，從此神驢不敢馱糧進山，王肖武起義軍斷糧缺水，清兵于一個大雪封山之夜，乘機攻上山寨一舉殲滅起義軍。王肖武借夜色掩護，倒穿草鞋逃下山來……

時王肖武之妹王俏榮據守蒼山大營北端的“印盒山”，為山寨掌管糧草財物之類。破山之際，王俏榮同心上人相雷朝乘亂連夜逃回泗水老家，發(fā)現當地張貼著捉拿相雷朝的告示，一個密探把消息告訴軍營后，反被軍營以奸細之罪懸賞緝拿……

一個被史學家稱為“山東歷史上重要農民起義領袖”的王肖武兵敗，被山東巡撫夏玉殺害；王俏榮隨丈夫相雷朝隱匿利溝村(今平邑縣地方鎮(zhèn)利溝村)，成為相氏在該村的始祖母。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妹妹的善良要了哥哥的命，奸細的忠誠辜負了良知；如果一切都是宿命，那就是歷史在開農民起義的玩笑，亂世茍安豈有長遠之理，現實平安當懷盛世之恩。

7、鳳舞

她的一生是個傳奇，處在亂世，經歷五廢六立，荒唐又幸運。她生前身后飽受詬病，歷經兩朝，起起落落，最后還是母儀天下。她的兩任丈夫都對她十分寵愛，前一個是西晉著名的“白癡”皇帝司馬衷，后一個是建立前趙政權的劉曜。她就是惠帝皇后羊獻容，她也是獻文皇后羊獻容。兩層身份，兩種人生。

羊獻容本是個大家閨秀，與皇室沾不上什么邊。她曾有過年少不識愁滋味的少女時光，但被“八王之亂”的參與者之一趙王司馬倫攪亂了她的整個人生。西晉的兵荒馬亂是沒有辦法粉飾太平的。公元300年，趙王司馬倫用一碗毒藥毒死了晉惠帝第一任皇后賈南風。隨后，后位空缺，司馬倫著手給晉惠帝挑個新皇后，這個重任落到了司馬倫寵臣孫秀身上。

賈南風給他們這些皇子、臣子印象太深刻了，那個女人囂張跋扈、手段狠毒，不僅戕害妃嬪還謀害太子，自個又矮又黑又胖，還善妒狠毒，簡直是人神共憤！賈南風的前事讓司馬倫、孫秀心有余悸。他們這次要挑個溫柔賢淑的，絕不能像賈南風那樣。孫秀左思右想，在結交的朋友里仔細考量，最后選定了南武城羊玄之之女羊獻容。她的皇后之位是司馬倫親封的，卻不是司馬衷選的，亂世中，司馬衷不過是個傀儡皇帝而已。

女子出嫁本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對羊獻容來說卻是不怎么愉快的回憶。鑼鼓震天，絲竹連綿，鳳冠霞帔的羊獻容搭著丫鬟的手踱步上花轎。風馳電掣間，羊獻容的嫁衣著火了，誰也不知道火是從何而來，慌慌張張的婢女們撲滅了那火。幸好，火勢不算太大，嫁衣也未燒毀，羊獻容毫發(fā)無傷地坐上了花轎，送進了皇宮。燃起的嫁衣是不吉之兆，是上天給羊獻容的警示，可她除了順從旨意別無他法，當皇后是她想拒絕也拒絕不了的宿命。

芙蓉不及美人妝，羊獻容一進宮就得到了晉惠帝的寵愛。有賈南風那個丑若無鹽的女人在前，國色天香的羊獻容簡直樂暈了晉惠帝，晉惠帝很滿意這樁婚事，很滿意新皇后。羊獻容是無奈的，她不喜歡晉惠帝這個居然說出“何不食肉糜”，這個完全不知百姓疾苦的癡傻的男人。可她必須得與晉惠帝生兒育女，榮寵不斷下，她為晉惠帝生下了清河公主。皇帝是傀儡皇帝，皇后也不過是擺設而已。她沒什么天下可母儀，說出口的話威懾力還不及趙王司馬倫吐的一口唾沫。公元303年，成都王司馬穎廢羊獻容后位，將她貶為庶人。同年七月，東海王司馬越恢復羊獻容后位。沒過多久，張方率軍進兵洛陽，廢羊獻容后位。

彈指一瞬間，羊獻容在長安又恢復了皇后之位。廢廢立立，她從剛開始的驚愕、震驚到了后來的寵辱不驚。她不過是各方勢力角逐下的陪襯而已，她的皇后之位是勝利者的恩賜，廢黜她皇后之位，不過是后一個戰(zhàn)勝者向前一個戰(zhàn)勝者耀武揚威而已。這事情還沒完，張方是個善變的。305年，他又一次廢了羊獻容。當年，平西將軍又尊羊獻容為后。立談之間，洛陽縣令打敗平西將軍，廢了羊獻容。之后又是廢廢立立，沒個消停。這樣的日子她很疲憊，每天醒來她不知道面對的將是廢后旨意還是手掌后印。307年，晉惠帝中毒身亡，司馬熾即位，尊她這個嫂嫂為惠帝皇后。弘訓宮里，羊獻容沉默寡言，起起落落的經歷讓她變得認命。

那年亂世如麻，她不敢奢望什么歲月靜好。西晉王朝已經走入末路，八王之亂將這個本就不阜盛繁華的王朝整得烏煙瘴氣。公元311年，北方匈奴部落將領劉曜包圍了洛陽城。隨后，一舉攻下了長安城。

長安城破，劉曜在后宮見到了年過三十的羊獻容。四目相對那一瞬，驍勇善戰(zhàn)的劉曜心動了。羊獻容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可歲月對她格外寬容，她的美貌俘獲了劉曜的心，她的屈辱命運就此結束。公元318年，劉曜稱帝，那時劉曜的原配夫人卜氏已經逝世，他力排眾議封羊獻容為后。她是個前朝皇后，他是個匈奴英雄，云泥之別。他頂著各方壓力，將她推上皇后寶座。這一次她不是花瓶皇后，她下的旨意無人不聽。剛開始羊獻容也是無法接受的，她受的教育讓她沒辦法對滅她國的劉曜和顏悅色。可劉曜給了她現世安穩(wěn)，給了她至高無上的權力，給了她無人能及的寵愛，她在朝夕相處中對劉曜動了心。

有一回，劉曜問她，“我和司馬衷相比如何啊？”這大概是每一個現任都會糾結的問題，更何況是一個帝王。羊獻容坦誠道：“你與他怎可相提并論！你是開國之主，他是亡國之君，他手無縛雞之力，連自己的妻兒都無法庇護。而你，在我心灰意冷之際給了我希望，讓我覺得生活還可以這樣美好。”劉曜仰天大笑，羊獻容接著道：“遇見你之前，我以為普天之下所有男子都一個樣；遇見你之后，我才知道何為大丈夫！”這本是夫妻之間的情話，卻被傳開了。羊獻容這瞎說的大實話惹怒了很多人。他們怒氣沖沖，這皇后被虜去匈奴，不以身殉國就算了，居然還敢樂不思蜀。普通女子被敵國抓去哪個不是哭哭啼啼、抱怨連天，就連于國家有功的王昭君都免不了怨聲，這羊獻容怎么如此恬不知恥！他們義憤填膺，把羊獻容罵得狗血淋頭。原來榮華滿身，是恥辱、是罪惡、是不忠。

這段讓她背負罵名的話，哪一句不是實話實說，哪一句添油加醋了呢？在西晉她是傀儡皇后，一個符號而已，換做是誰都可以。司馬衷愚鈍、無才，完全不知蒼生疾苦，身為帝王不能真正發(fā)號施令，懦弱無能到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區(qū)區(qū)一個縣令都可以把她廢了，可笑至極。她在起起落落間，對司馬衷由剛開始的失望到后來的絕望。劉曜的出現，讓她理解了“絕處逢生”這個成語。他力排眾議封她為后，說一不二、一言九鼎；他不嫌棄她曾侍奉過司馬衷，對她寵愛至極。他尊重她、理解她、保護她。在他身邊，她安穩(wěn)幸福，再也不用憂心忡忡、擔驚受怕。皇后之位今天是她的，明天也是她的，只要她活著，她就能天天母儀天下。她的心情，沒有切身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罵聲不斷，何嘗沒有嫉妒之聲。她就像是注定好的鳳凰命，故國不再，她風光更甚從前。歷經五廢五立后她浴火重生，書寫了五廢六立的傳奇。

歷史有時遠比電視劇精彩，電視劇有結構框架，遵循邏輯順序、時間順序，普通觀眾看到一半總能大致猜出人物結局。可歷史卻往往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讓人出乎意料。這個兩朝皇后帶著榮辱與悲哀，她跌宕起伏的一生，刺激得讓人望而卻步，電視劇再構思精巧也不及她的五廢六立讓人詫異震驚。那是措手不及又荒誕無稽。

西晉遠了，前趙也遠了，她的傳奇隨她一起埋葬在春花秋月里。一座邊城侯國，在千年之前繁華了千年。一塊圣地良邑，湮滅于北齊的云煙里，繁華過后，圣賢出生地，皇后的家鄉(xiāng)，默默生息，厚德生香……

千年南武城是詩歌與風景交織成的一個故事。歲月風起，她當年的艷妝麗影不復存在，卻掩不住身體里因飽經風霜而歷練的氣魄，1410米在2500年的風雨里招搖的殘垣古墻！方圓3平方公里2-3米的春秋兩漢文化層，幾番風雨，憂傷成南武城千年的廢墟！幾多癡情，滄桑成南武城淺談如畫風景！

圣賢故里、鳳儀之地，秦風漢月千年相伴，儒風孝源雅致了武城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