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興友的詩

袁興友

牛滴淚

1

心傷透了

最殘酷的告別

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幾十年空忙碌

換不來幸福相守

弄丟了自己

弄丟了愛

你裝著

我許下的空承諾

匆匆離去

我卻仍在

自掘的汪洋里

獨航

2

我聽見

你們對我的呼喚

我卻打不通

你們的電話

連最起碼的稱呼

一聲爹和娘

都只能憋在心里

三十年

五十年

無限期延續

譴責約好了遺憾

在良心的寢室

翻桌砸椅

3

一針一線的布鞋

隨著小腳丫成長

換了一雙又一雙

剪刀、錐子

頂針、蜜蠟

排列有序

在竹編的提籮里

時而小憩

時而起舞

在記憶深處

它是母親的小工廠

陪伴母親最多的

小淘氣

4

沒上學之前

能背誦唐詩

用毛筆

寫出自己的名字

一百之內加減法

十三檔算盤

撥上撥下

最早的啟蒙老師

為我制作小輪車

梨樹果穿孔旋轉

他是我所有一切

心靈的守護神

——我的父親

5

又見炊煙升起

父親挑柴回家

母親在廚房忙碌

我騎著白昭牛

往家趕

白昭牛

屋前打轉

不進門

騎在牛背上

惶恐到凌亂

6

雙親近在眼前

我卻無力求助

母親慈祥

父親比以前瘦弱

仿佛對我

有所責備

但那份愛

始終如一

7

白昭，白昭

快停停

放我下來

我看見

白昭牛眼角滴淚

它扭轉著身軀

淚水

甩到我的臉上

8

讓我想起

生病時

母親的焦慮

淘氣時

父母的委屈

長大后的我

一定要出人頭地

掙很多的錢

為父母蓋座

漂亮的房子

9

白昭牛

滴在地上的淚

盛開出朵朵

冰清玉潔的蓮花

仿佛能裝盡

災難痛苦

仿佛能容下

遺憾憂愁

我摔得暈頭轉向

白昭牛停了下來

用它粗糙的舌頭

時不時舔我的臉

安撫我的惶恐

10

蓮花間

耳熟能詳的歌謠

世上只有媽媽好

到那

遙遠的小山村

是父親撐住

媽媽的吻

給予我善良

如今

我習慣了

大悲咒單曲循環

那都是

白昭牛滴下的淚

只是

我欠父母

9999次陪伴

一次長痛的下跪

該如何還

藏淚復妝

1 寒光起

當陵勁淬礪的刀

架在脖子上

令我下跪

口氣如此堅決

沒有余地

2 修行妝

圍觀的群

是看熱鬧的人

告別牢里叮咬感

又被捆綁待斬

燭煙消散血海

空留下的人

獨自世間

苦苦修行

3 牽塵醉

沒有送別的酒

亦沒有送行人

旱海行舟

徒勞費力

三十年掙扎

過往只需一刀

牽塵江湖的夢

在腦海里蕩漾

你的笑

刻在我的臉上

4 雪紛揚

原本善良的心

已化作漫天雪

皚皚飄降

風中堅守

自身的模樣

只為能在你窗前

紛揚

5 花房獨語

別驚訝無端

源自

馬里亞納海溝的情思

跨過珠穆朗瑪

躍遍群山之巔

隨云朵西來

炎炎酷熱

包含著清爽

是對你的探訪

6 圓妝

何癡戀

舊映殘花

星夜別蓮池

傷難為一種柔情

有所瞞

藏淚開箱

雪化一桶蘇醒

圓另面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