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而動

冬 簫

今年冬季的那些紅

今年冬季的那些楓葉

長在了眼睛里

這越長越旺的火，公然

在天空上結成一個又一個的花園

這些火的花園

也開一些花

不在寒冷的冬季

只在溫暖的內心，或者

笑靨里

跪拜

可以遇見，從山頂到灘涂

所有對著天跪拜的人

三三兩兩或者密密麻麻

有時是雪蓮，有時也是沙礫

從側面看過去

那些高高低低的人

都是小草

所有的頭都隨風擺動

太陽的波紋

水面上的波紋

是太陽撒下的網

由此可以相信：

太陽也在捕捉大海的自由

當然，風吹得大些

網也會密一些

再大些的話

這張網就會壁立起來

像一場囚禁與反囚禁的搏斗

很久都停不下來

夢境

兩個凸起物

像尖銳的冰山

雪白中，我這個細小的黑點

隨時有可能毀滅于冰

也可能，很輕盈地在兩個山峰之間跳躍

像一個鐘擺

保持著我的黑色和沉默

但我的感官是敏銳的

每一絲風和白色的間隙

都可容納我的棲息

我還給冰山做了些標記，并用標記

尋找著凍死的野草和氣絕的鳥鳴

我知道

這里曾經也有過愛，有過

一些人躺在綠草叢中

看著滿天的星球在移動

看著另一些人

用大象的羽翅

追尋著流動的溫暖

一堆麻雀與太陽的種子

一堆麻雀擠在曬谷場上

像一堆饑民

它們無力飛起來

翅膀像裝飾在身體上的一對啞鈴

而那些金黃的太陽

正在那些小小的但密密麻麻的頭顱之下

種子般等待復活

刨地板的人

刨地板的人帶著閃電

每一次用刀都頗為犀利

他們對著一塊塊光潔的地板

就像對著人間的木納

一刨的坑洼

一刨的鋸齒

一刨的傷疤

都有俯視的光芒閃現

我注意到了這即將轉世的森林

注意到了讓我不得不眺望的諸多原始

包括呼吸，晨霧，碎石，青苔和黑影

但我

卻不急于離開現在的視線

我要看著他

給我制作一座更大的

不曾做作的森林

夜里的光

夜里的光，都是從黑暗中漏過來的

我不知道它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抑或有打通的關節

它那么明亮地存在著

四周擁擠著一層又一層的黑

我保持著靜謐

看它的安詳，從容，堅定

也感受著黑

那些焦躁，狂野和肆意

不斷推搡著我

要我沖進光

占有光明中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