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治理是國家治理的重要方面之一。作為社會治理重要組成部分的各個治理主體其地位和作用不同,反映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顯著特點和獨特優勢。從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上首次提出“打造人人有責、人人盡責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到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反映了我國對社會治理規律認識的不斷深化。探索新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路徑,有助于提升社會治理效能,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治理理念決定了治理模式和治理行為。我國社會治理共同體以增強價值認同,樹立社會治理共同體意識為邏輯起點,堅持以實現公共利益為目標,整合不同利益主體的社會治理需求,增強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價值認同,形成社會治理合力。
(1)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形成不僅基于地緣和利益,更是基于共同的價值追求。由于其具有涵蓋主體多元化、客體需求多樣化特點,因此為了凝聚社會共識,就必須增強主客體平等共享的價值認同,克服長期存在的“官本位”思想,樹立大眾的問題由大眾來解決,人人參與社會治理的意識。
(2)社會治理的多元主體應在共同體意識支配下有為共同體貢獻力量的自覺。只有樹立共同體意識,基于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信任和情感基礎上甘于奉獻和付出,盡責完成每個人在社會治理中的義務,才能由傳統的政府一元治理轉變為社會協同治理,產生1+1>2的治理效能。
(1)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是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基本價值準則。要把公平正義的價值理念深入到社會治理的各層面,落實到治理機制、治理行動中,保障每一個公民享有公平的參與機會,打通表達訴求的渠道,提升社會治理主體的治理意愿。同時,要極力營造公平正義的社會環境,實現社會治理成果人人共享是評價社會治理成效的根本標準。
(2)從社會治理涉及的內容看,小到解決家庭鄰里糾紛,大到維護國家安全,都是為了提升人民群眾的安全感、幸福感和獲得感。要將增進人民福祉融入治理的各領域,回應人民的訴求,激發人民的主體性,并將人民群眾創造出的社會治理經驗上升為理論和政策。
(1)堅持以實現公共利益為目標明確了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價值導向。“公共性”著眼于實現社會治理的長遠目標和解決人民群眾最關心最迫切最擔憂的問題。因此,形成超越各自不同利益的公共利益,是社會治理多元主體間實現合作和融合的前提。
(2)尋求利益的最大化是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基本遵循。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社會分工的細化和民眾訴求的多元化,難免會出現社會利益的差異和分化,進而導致社會矛盾激化,如居民基本公共服務需求與高品質生活追求的矛盾,外來人口聚居區對原有治理體系帶來的挑戰等。面對這些難題,需要社會治理主體著眼于增進共同體利益的最大化,尋求情感認同的最大公約數,夯實共治之基。
社會治理共同體的主體包括:黨組織、政府、社會組織和公眾等[1],主體間形成良性互動和資源貢獻是有效協同合作的關鍵。
合理的角色分工和權責分配是實現人人盡責的前提,也是社會治理活動有序開展的基礎。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這一表述已明確社會治理多元主體的權利邊界。黨的領導核心地位具體到社會治理領域來說,應是科學制定社會治理戰略,凝聚政治共識,組織和團結不同的利益群體,同時加強自身建設;政府應充分發揮主導作用,設計社會治理方面的制度性安排,推動治理重心下沉,釋放更多合作空間;社會組織作為政府和群眾之間的橋梁,除了上傳下達國策民情,更應充分發揮整合、協調、維護利益和實現目標的功能;公民是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基礎,應以城鄉社區為載體,拓寬參與渠道和范圍,提高其參與意識和參與能力。
多元治理主體間的良性互動和協同融合體現為主張“公共事務公共管理”的人,基于公共事務“公共性”的特點[2],充分發揮各自優勢,取長補短,形成多元主體優勢同頻共振效應,達到治理合力最優化的效果。共同體不是把各主體機械相加,而是必須形成有機聯系,構建富有活力且有秩序的治理體系。據民政部《中國民政事業發展報告》數據,截至2018年底,我國非政府組織(包括社會團體和民辦非企業單位)共計81.7萬個。因此,應不斷挖掘其優勢,發揮社會組織生長于社會基層的顯著優勢,充分激發其活力,彌補黨委及政府在社會治理中的缺位及公共服務不足的狀況,如經濟組織提供多元化高品質的公共服務供給,群團組織統籌協調與分配資源,提供心理服務等,實現資源共享。
成熟的治理理念的落地與推廣,需要充分利用和發揮治理主體間的關系和作用,制定一套完備的治理機制,并搭建協商平臺作為支撐。
用制度保障和健全公民利益表達的有效性,為社會治理主體公平參與創造條件。讓制度相關者可以通過制度表達訴求、參與決策和分享信息,如完善村規民約,使其成為人民群眾自覺遵守的章程,實現法治與自治的統一。完善聽證制度和信息公開機制,傾聽群眾的聲音,把群眾的實際需要作為共同的議題,使矛盾化解在萌芽狀態,爭取做到基層矛盾不上交。依靠健全的法律制度,通過各種方式既賦權又賦能于社會治理主體,保障其平等地享有權利,平等地履行義務,如降低社會組織的登記門檻,簡化登記程序,適當給予所得稅減免等優惠政策。需要注意的是,頂層制度安排的賦權很有必要,執行過程中的約束機制也不可或缺。如果缺乏對社會治理共同體治理行為的約束及對不擔責、不負責行為的規制,不僅會出現治理亂象,還可能導致治理失效。
民主協商是“公民通過自由而平等的對話、討論、審議等方式,參與公共決策和政治生活”[3]。通過民主協商可以化解基層社會矛盾,如提供“項目式參與”,既可以拓寬協商渠道,又能健全協商方式。搭建協商民主的平臺有助于更多地關注基層人民群眾的需求,以及部分中間群體在社會治理中的多元化需求,如可以通過社區組織、群團組織彌補利益訴求反饋不足的缺陷。
社會治理能力決定著社會治理的成效。基于社會治理主體間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關系,從系統治理改進的角度看,提高社會治理能力主要表現為四個方面:
參與議事能力既包括對國家制度、法律及法規的熟知和自覺遵守程度,更是基于情感、利益認同而做到行動一致。社會治理主體間存在價值觀、知識和文化經驗的差異,但是必須以主人翁的心態融入社區、組織和國家治理的方方面面,對公共事務或公共服務供給形成參與、議事的能力。社會治理共同體不僅體現在參與的實踐中,還包括政策的設計、治理工具的選擇和治理效果的共享等。具體表現為主動搭建或者利用微信群、業主委員會等平臺為公共議題建言獻策,并結合不同職業背景和專業優勢參與到社會治理中。
不同利益主體有不同的價值訴求,改善治理主體溝通協商能力有助于促成公共意見的一致,最終形成公共利益的最大公約數。通過多種形式的平臺建設,架設社會治理主體之間的溝通橋梁,在遵循治理規律和治理對象基本原則的基礎上,實現信息和資源共享,實現社會治理的系統性和協同性。
治理方式既包括傳統的如基于“熟人社會”形成的村規民約,也包括現代技術手段如對大數據、區塊鏈等應用。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事務,通過構建信息化網絡平臺,將信息技術應用于社會治理中,推動大數據與社會治理的深度融合,可以提高社會治理效率和社會治理精細化水平。而社會治理主體不僅應熟練掌握運用治理手段的能力,還應具備推動新興技術安全發展的能力。這就要求社會治理主體要具備改革的魄力和創新的勇氣,創新治理工具,優化治理體系,提升治理效能。
治理實踐經驗越豐富,治理能力就越強。從20世紀60年代“楓橋經驗”①到新時代平湖“息事無訟”②,從“信訪維穩走訪化解月”活動到“最多跑一次”的設計,這些來自基層和群眾的大膽探索和實踐,破解了社會治理中的一道道難題,不斷激發社會活力。面對層出不窮的新治理問題,社會治理主體應注重增強治理實踐能力,為不斷豐富社會治理模式提供參考。
注釋:
①楓橋經驗誕生于1963年的浙江省紹興市諸暨縣楓橋鎮,其要旨是怎樣妥善處理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的問題,主要內容是“發動和依靠群眾,堅持矛盾不上交,就地解決;實現捕人少,治安好”。之后經過不斷發展,形成了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黨政動手,依靠群眾,預防糾紛,化解矛盾,維護穩定,促進發展”的楓橋新經驗。
②息事無訟:浙江省嘉興市平湖市積極踐行“把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挺在前面”的工作理念,深入挖掘“無訟”理念,將本地先賢智慧與“楓橋經驗”“三治(自治、法治、德治)融合”緊密結合、相融互通,在基層社會治理中逐漸形成了“息事無訟”的良好氛圍,矛盾糾紛及時在源頭得到化解,鄰里關系、干群關系和營商環境都得到進一步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