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以來我國文化綜藝節目類型與形態的轉型及變遷研究

□雷英

《辭海》對類型、形態的解釋是：類型，具有共同特征的事物所形成的種類；形態，形狀神態，形狀姿態，指事物在一定條件下的表現形式。電視文化綜藝節目作為電視節目形態的一種，是由內容、形式、氣質、神韻等相關元素構成的關于電視節目的設計模板。電視節目類型與形態是兩個既相互聯系又有所不同的概念術語。一般而言，電視節目形態是指電視節目有相對穩定的內部和外部特征，是電視節目制作者為了不同目的、適應不同對象，根據不同內容而采取的對電視符號的加工和處理方式中相對固化的部分。它涉及電視節目內容和結構方式、表現形式等方面，處于電視節目類型之下。電視節目形態及類型不僅牽涉到電視產業化過程中的節目生產、組織、播出和行業運營的諸多經營活動，而且還反映了一個社會占主導地位的價值觀念、審美觀念。正如大衛·麥奎爾所說，節目一旦被觀眾和制作者所熟悉和承認，就會具有“類型的意識形態意義”。在我國電視節目類型和節目形態呈現裂變、交叉、融合的變革態勢中，節目“轉型與創新”并存。

一、新世紀以來電視綜藝節目類型與形態的“裂變、聚合”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我國頻道和節目數量的相對增長，電視節目的類型、形態的劃分也呈現多元化的傾向。隨著海外電視娛樂節目的引進蔚然成風，我國電視節目固有的各種類型與形態的界限被逐漸打破。首先是不同節目類型之間出現了許多過渡新形態，然后各類型節目之間交叉互滲，最后形成的節目新形態可以完全隨意跨界、自由取予，節目內部豐富而龐雜，外部邊界更加模糊。原有的節目分類，即三分法、四分法的固有模式受到了挑戰，節目分類開始采用多種標準、分別使用或綜合使用，使得眾多的節目形態難以歸納到通用的分類框架中。在這個轉變過程中，我國電視節目類型與形態經歷了從固有化模式類型到傳統節目類型與形態的裂變、融合，使得電視節目老形態與新形態難以對位、匹配。這一時期電視節目類型、形態變化特征可以概括為：1.節目老類型與新形態；2.節目形態的過渡性；3.節目類型間的交叉滲透；4.節目新形態的聚合方式：松散聚群；5.節目的演化、變異：節目元素的置換。

表1 原形態節目與新形態節目類型的變化對比

伴隨著我國電視節目解構、建構的變革過程，從我國電視文藝節目的母體中脫胎而出的電視綜藝節目經歷了《快樂大本營》《歡樂總動員》《幸運52》的砥礪探索以及《非常6+1》和《超級女聲》的創新發展。新的電視綜藝節目類型增加了娛樂元素和開放性、互動性因素。

從《綜藝大觀》到《歡樂中國行》節目形態的變化可以看出，我國綜藝節目自21世紀以來實現了轉型變遷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新形態節目擺脫了原有節目形態類型中的固化位置，如傳統綜藝節目條塊劃分規整、內容博雜兼容且條理清晰的層級位置，對于新形態節目而言，就會無所顧忌各個類型中的應有位置。新節目形態的形成并不依據哪一個標準或高級別的劃分范圍，而是能動地改造這個節目元素中被制作者認為有價值的部分，圍繞著這個元素形成相對集中的節目松散的簇群。

二、當下我國文化綜藝節目形態的轉型與創新過程

所謂轉型，是指事物的結構形態、運轉模型和人們觀念的根本性轉變過程。電視節目類型與形態的轉型、變遷是伴隨著媒介轉型與文化形態的變遷而進行的。以網絡和手機為主導的新媒介的廣泛運用，大大地改變了大眾文化的內在結構，促進了大眾文化的生產和消費。融媒體語境下，我國電視綜藝節目類型與形態的轉型、變遷比以往媒介文化形態的轉型要更加迅猛和深刻。在商業化經營模式的驅動下，電視綜藝節目成為娛樂化載體的“寵兒”。泛娛樂化傾向導致了“婚戀交友類、綜藝娛樂類、游戲競技類、情感故事類、真人秀”等娛樂節目的爆炸式增長。隨著“限娛令”政策的頒布和推行，電視節目過度娛樂化和低俗的問題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從2013年開始，《中國漢字聽寫大會》成功打開了電視文化類綜藝節目的受眾市場，此后《中國成語大會》《朗讀者》《中國詩詞大會》《經典詠流傳》《中國地名大會》的相繼推出，將廣大受眾對于文化節目的關注推向高潮。

作為文化綜藝節目的《中國詩詞大會》可以說是我國電視綜藝節目的一次重要的轉型與變遷。這一變化有著深刻的文化轉型背景，由新媒體時代構建的青年亞文化自覺地拉開了與主流文化的距離，個性化表達一定程度上消解和疏離了主流意識形態的價值觀，造成了主流文化的“失語”與“邊緣化”，從而引發了社會大多數成員的不滿和怨憤。《中國詩詞大會》等文化綜藝節目的涌現，可以說是在當下媒介生態發生變化的情勢下，我國各類電視節目類型與形態出現的又一次裂變和聚合。2016年，《中國詩詞大會》開播后獲得較高的收視率和良好口碑，原因在于該節目成功地將內涵、風格差異性較大的兩類節目進行“改造和置換”，也就是說，將各自節目中析出的元素定為變量元素，然后通過參與者元素、結構者元素、表現元素和內容元素的重新聚合，演化與變異成新的節目形態。

表2 原形態節目與新形態節目類型的變化對比

作為原創性的文化綜藝節目，《中國詩詞大會》在節目形態與類型上的一個重要變化就是在主題與內容方面做出了深刻變革。首先，它摒棄了傳統娛樂節目以娛樂和引導消費為主題的觀念，轉而以引導教育、繼承和傳承文化為主題。其次，在節目的主體元素和表現元素方面進行調整，《中國詩詞大會》選取了成員結構多元化的百人選手團和點評獨到、風格多樣化的嘉賓以及詩詞文化功底深厚的主持人，他們相互映襯，為傳統文化傳承提供了強大的參與度與支撐力。此外，在節目的表現元素方面，鑒于電視節目形態、類型成長周期較短、節目界限日益模糊以及各種類型節目簇群“易裂變、多聚合”的變化態勢，融合綜藝節目中的可變性元素，如真人秀元素、競賽元素、情景化元素、戲劇化元素，以及文化類節目的文化品質元素、故事化和情感化敘事元素，實現了多種元素之間的跨域、交叉、滲透、融合，形成新節目的簇群。

三、融媒體環境下節目形態及類型呈現出高度的“多元性、開放性、互動性”

現階段，利用網絡融合促進電視節目形態的創新和變革已成為電視媒體的首要任務。中國詩詞文化本身就是優秀的中國傳統文化經典，它是能引起集體認同感的傳播內容，節目的長尾裂變效應自然會成倍增長。從節目的主體元素看，參賽選手由百人選手團組成，這種由多元結構組成的選手陣容，既體現了廣泛的參與性、節目主體元素的廣泛性、多元性，又增加了較強的競爭性。對于多媒體受眾而言，《中國詩詞大會》運用多屏聯合吸納觀眾，達成了廣播、電視、報紙、網站、客戶端、微博、微信的多方聯動，使觀眾通過微信掃一掃即可進入“詩詞大會來了”界面。在新媒體傳播語境中，每個受眾既是信息的接受者，又可以將內容自如地轉發出去，讓自己成為新的傳播節點。這種基于社交網絡的傳播方式成本低、效率高，賦予用戶更大的主動權，使傳播具有更大的活力和更強的黏性，使受眾的參與形式更加多元化。在敘事模式和時空結構方面，《中國詩詞大會》在演播室建構的時空敘事板塊中，將中國詩詞文化置身于古代過去時與當下現在時二元時空并置的文化信息模塊中，并將現場觀眾與多種移動客戶端用戶相結合，實現多屏互動模式，無疑會拓展節目的生存空間，增強融媒體平臺下文化綜藝節目形態和類型的鮮活度和傳播滲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