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不遠
南湖水至今波平如鏡
我讀南湖
讀中共黨史第一頁
第一行
看它貫穿黃河 貫穿長江
貫穿環抱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藍色海疆
一滴南湖之水 何時
悄悄打濕我的臉龐
風雨如晦呵
南湖
生長漁歌、畫舫
生長信念和理想
多年后我蕩舟的女友笑聲清脆
是不是那時的南湖曾有水鳥
貼湖面疾飛……
南湖!
揮之不去的是你湖上的煙云
南湖不遠呵 南湖
幸福的時光像流水
它們的起點
是南湖岸邊 哪一枝蘆葦?
這個題目,像不像羅大佑的一首歌:《穿過你的黑發的我的手》?是的,《南湖》這首詩,正是寫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寫于那個《戀曲1990》的年代,那個《野百合也有春天》的年代,那個《明天會更好》或《滄海一聲笑》的年代……當然,也是寫于那個《穿過你的黑發的我的手》的年代。
自《詩經》與《離騷》始,中國詩歌中把品德高潔、忠君愛國或人生理想等等,比作香草美人的傳統由來已久。故漢代王逸的《離騷序》有云:“《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譬于君。”本來,一個人內在的美好并不容易為他人所見。但是因為有了香草美人的借喻,那么,一切就都變得令人可觀、可感甚至是可以以身相許了。到了現代,我國新詩的創作實踐中,同樣承襲了這種優秀傳統。比如,郭沫若先生的代表作、也是中國新詩的奠基之作《女神》中,有一首《爐中煤——眷念祖國的情緒》。此詩作于1920 年初,其時,遠在日本的詩人時時刻刻關注著祖國、思念著祖國。所以,“啊,我年輕的女郎!/我不辜負你的殷勤,/你也不要辜負了我的思量。/我為我心愛的人兒/燃到了這般模樣!”正如詩人的自述所言:“‘五四’以后的中國,在我的心目中就和我的愛人一樣。‘眷戀祖國的情緒’的《爐中煤——眷念祖國的情緒》,便是我對于她的戀歌。”也所以,我們在現代詩歌中所遇見的美女子們,固然可能確是可愛的具體的個人,但同樣也可能是祖國、人民,或信仰和精神的象征。
所以,當我在二十幾年前讀南湖,首先讀到的,是“南湖不遠/南湖水至今波平如鏡”的背后,那“一滴南湖之水”。正是在由數不清的“一滴南湖之水”匯聚成的南湖之上,“生長漁歌、畫舫/生長信念和理想/多年后我蕩舟的女友笑聲清脆/是不是那時的南湖曾有水鳥/貼湖面疾飛……”
寫南湖,寫南湖水,寫“蕩舟的女友笑聲清脆”,寫“幸福的時光像流水/它們的起點/是南湖岸邊 哪一枝蘆葦?”寫到最后,其實,都是為了突出那艘船:因為,“一個大黨誕生于一條小船”(習近平總書記語)。2005 年6 月21 日,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在《光明日報》發表文章《弘揚“紅船精神”走在時代前列》,首次提出并闡釋了“紅船精神”:
“中國共產黨沿著紅船的航向,以開天辟地、敢為人先的首創精神,始終站在歷史和時代發展的潮頭。”
“中國共產黨揚起紅船的風帆,以堅定理想、百折不撓的奮斗精神,矢志推動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不斷前進。”
“中國共產黨載著紅船的意愿,以立黨為公、忠誠為民的奉獻精神,努力維護好、實現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馬雅可夫斯基說:“《共產黨宣言》是最好的詩”。同樣,我們也可以說:《弘揚“紅船精神”走在時代前列》,是最好的詩。因為,“一首詩是一個人格,必須使它崇高與完整”(詩人艾青語);因為,“詩的進步,是人類對自己和生活環境所下的評價的進步”(詩人艾青語)。
多年以后,在“紅船精神”里回望南湖,在“不忘初心”里“牢記使命”:我還記得,你曾唱過“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我還記得,你曾唱過“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我還記得,你曾唱過“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雙手/讓我擁抱著你的夢/讓我擁有你真心的面孔/讓我們的笑容/充滿著青春的驕傲”;我還記得,你曾唱過“如果我們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難改變/至少我還擁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顏”——于是,一種溫暖的記憶盈滿了我的眼眶,那,是打濕我的臉龐的南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