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膽》及其演出

堵述初

本年度霧季中的話劇高潮起的比較①“比較”原文作“較比”晚，但是一經起來，便聲勢煊赫，像《蛻變》，《黃金夢》和《孔雀膽》同時演出的盛況，卻是去年所沒有的。

現在來談談《孔雀膽》吧。

首先要談的，就是這個劇本的藝術價值。這個劇本是郭沫若先生年來所寫定的五個歷史劇——《棠棣之花》，《屈原》，《虎符》，《高漸離》，《孔雀膽》之一。郭先生為現代中國之詩人，所以他的劇作，幾乎都是以詩起興的，如《棠棣之花》與《屈原》，那里濃郁的詩的氛圍固不必說，就是《虎符》與《高漸離》，也不例外。如果從這種地方，去認識郭先生史劇的創作手法，也相差不太遠吧？還有，郭先生史劇中主人公的情感，都屬于熱烈純正一方面，行動也多②刪去了“平”。坦率而直接，那末，一經詩意渲染之后，縱令故事的穿插，比較簡單，便不覺得板滯生硬了，然而《孔雀膽》這個劇本，雖也有兩支插曲，卻是詩意比較淡薄的了。這可稱為本劇的一個特點。至于故事與人物的處理，與上述其他的史劇，有很多類似的地方，如阿蓋公主與嬋娟之死，通濟橋與漢陽橋之泣別，段總管府與信陵君邸之發火等等都是，甚至連所用的口頭語，如“相幫一下”，“失掉本性”，“善于辭令”之類，也都相同；好在這些全是郭先生的手筆，自然不產生抄襲的問題的。

其次，關于演員方面，演員的配備，是相當齊整的。但是，金淑芝女士之于飾南后的白楊，郭壽元先生之于飾楚王的顧而已，當然不會存心摹仿，不過竟也有多少相似的地方。路明女士所飾的角色，吃力最大。她不難于把阿蓋公主的最后決心，顯示于觀眾③“觀眾”原文作“現象”，下文同，不另注。之前，而在使觀眾明白她不能不下最后決心的這一段過程。當她撫段功之尸慟哭，表情頗為深刻，但在神經失常態的一場，明又略嫌不足，本來由慟哭而至精神失常，這悲哀心理的高度發展，也是表演者最不容易把握的。周峰先生的表演，幾乎有了他的定型，聲音宏，說話慢，動作穩。耿震先生對于劇中角色的機警性格，表現適度，但如能更以沉著老練出之，便益見精采。在幾位小演員中，石慰慈君，頗為觀眾所注意。他是一個有希望的青年演員。

聽說本劇行將重演，這是一個喜訊。假使像去年《棠棣之花》的演出一樣，在各方面都加以可能的改進，也許它是一般讀者和觀眾所企望的吧。

（原載重慶《中央日報、掃蕩報聯合版》1943年1月19日第6版《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