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一） 禿鶴（上）

曹文軒 一慢 海濤

1.禿鶴與桑桑從一年級開始，一直到六年級，都是同班同學。禿鶴名叫陸鶴，但因為他是一個十足的小禿子，油麻地的孩子，就都叫他禿鶴。

2.禿鶴讀三年級時，突然對自己的光頭在意起來了。油麻地的屠夫丁四想用一塊肉誘惑他給摸下頭，誰知禿鶴拿過肉猛地扔到地上，拔腿就跑。

3.那天下大雨，禿鶴沒打雨傘就上學來了，路上遇到打著紅油紙傘的紙月和香椿。兩個女孩子用手捂著嘴，遮掩著笑。禿鶴低著頭走過學校，走到了河邊的竹林里。

4.雨沙沙地打在竹葉上，滴落到禿鶴的頭上，他用手摸摸頭，心情沮喪。晚上回到家，他對父親說：“我不上學了?！比缓?，低下頭哭了。

5.第二天，父親沒有逼禿鶴去上學，他去鎮上買回幾斤生姜。禿鶴坐在凳子上，一聲不吭地讓父親用切開的姜片在他的頭上來回擦著。

6.禿鶴走進教室，不知誰說：“教室里有生姜味?！贝蠹揖突ハ嗦剚砺勅?。禿鶴跑到河邊用手摳了把爛泥，涂在頭上，再用清水洗去，直到自己認為完全沒了生姜味，才走回教室。

7.然而，七七四十九天過去了，禿鶴的頭上依然毫無動靜。夏天來了，禿鶴戴著一頂帽子，出現在教室里。那是一頂雪白的帽子，有優雅的帽舌，有細密而均勻的網眼。

8.上完下午第一節課，禿鶴的同桌終于忍不住一把將帽子從禿鶴頭上摘了下來！那只帽子像只展翅的白鴿在教室里飛，禿鶴四處追趕。桑桑搶到了帽子，沖出了教室。

9.禿鶴追了半天，卻發現帽子已被戴在旗桿頂上了！禿鶴爬了兩三米，就跌滑下來，引得許多人圍著大笑。禿鶴倚著旗桿不動了，眼里流出了淚。沒人再笑了。

10.蔣一輪老師來了，問：“誰干的？”禿鶴大聲叫起來：“是桑桑讓人干的！”蔣老師把帽子摘下來還給禿鶴，禿鶴一把將帽子打落在地：“我不要了！”

11.禿鶴直奔桑桑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動了。淚水從他的眼角流下來，打濕了一片泥土地。聞訊回來的桑喬校長把禿鶴勸回了家。

12.夜里，熟睡的禿鶴被父親叫醒，睡眼蒙眬地看見桑桑被他的母親揪著耳朵來到他家，吭吭哧哧地說：“我以后再也不摘你的帽子了……”

13.但從此禿鶴再沒有戴過那頂帽子。他想：我就是個禿子，怎么樣！即使是大冬天，在寒風里，在雨雪里，他依舊頂著一顆光腦袋。

14.這一帶五所小學要在一起會操，就在油麻地小學舉行評比。從星期一起，同學們每天用兩節課來練習。蔣老師特意交代禿鶴不參加，禿鶴把門狠狠地踢了一腳。

15.到了油麻地小學表演的時候，禿鶴戴著帽子出現在隊伍里。當表演進行了三分之一的時候，他突然將帽子扔了。他的禿頭在空中閃閃發亮。全場哄笑起來。

16.桑喬校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禿鶴以他特有的方式，報復了人們對他的輕慢與侮辱。但禿鶴換得的，是別人對他的冷淡。他讓油麻地小學失去了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