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遺珍有心人

程德隆

宜興紫砂壺20世紀80年代收藏

遼 綠釉刻花皮囊壺21世紀初收藏

北宋 定窯青釉瓜棱提梁壺20世紀90年代收藏

在歐洲，收購中國陶瓷者不僅限于華人，他們的目的、品位、眼光和財力各有不同。早年，中國陶瓷熱尚未興起，真精品多現于市，收藏陶瓷這件事兒尚可專注在器物的品相，而不至于只為鑒別真偽“勞民傷財”。

眼下拙劣的贗品四處泛濫，各大有名拍賣行也常看走眼，收藏有歷史和藝術價值的海外遺珍變得愈加困難了。作為藏友，我和玄松閣的主人互相認識和切磋多年了，他的主業是畫畫，在國內時他參與了八五美術新潮。三十年來，他在歐洲創出一套新圖畫系統，作品得到學術和藝術界的認可并在歐洲各大博物館及畫廊展出并館藏。起初，我對他心傾陶瓷收藏感到好奇，后來我才知道這與他在國內求學藝術的經歷有關。

玄松閣主人回憶稱，1978年恢復高考，他從插隊落戶的農村考取上海市工藝美術學校日用品造型專業，當時他認為這不是純藝術。讀書期間，他被分派到江蘇宜興陶瓷廠燒制日用陶瓷學藝，開始接觸到陶瓷藝術，與當地的陶瓷師傅們交流心得。因為他自己的喜愛，之后還燒制了一些陶瓷器物，離開時，宜興紫砂制壺藝人還贈送他多件紫砂壺作為留念。其中有一把孟臣制壺，現在都是不可估價的收藏了。1982年，畢業那年，他正式被分配到一家燈具照明廠當設計師，多蒙工廠領導和師傅們的寬容，可以自由行事。玄松閣主人便前往山東淄博陶瓷廠研制陶瓷燈具。當時的工廠有兩項科研項目在進行，一是燒制龍山文化蛋殼黑陶;二是復活宋朝黑油滴釉。記得那時的部門主任是朱一圭，交往甚好，并且和他交換過作品，他現在是國寶級的大師。1984年，玄松閣主人又考入中央工藝美院，此時雖然學的是雕塑，但課余常和陶瓷系的同學交往，得以拜讀葉喆民教授一系列的中國陶瓷史著作，為日后的陶瓷收藏做了知識預備。

玄松閣主人稱他對鈞窯胎體與釉的互相融洽認知是在宜興建立的。因為鈞釉的厚重使得胎體要以相應的厚度來承接，否則溫度一到胎體就會崩塌，但胎體太厚又會使釉色溫度達不到，覆蓋胎體不充分而無層次，釉面恰到好處的垂懸是鈞瓷的竅門所在，懂的人不多。更重要的是，不同的窯位，溫度和氣候干濕度都會有不同的結果，所以陶瓷藝術包含著無法預測的成功和失敗，開窯時的盼望只有燒制過的人才能體會。

他剛到德國時，忙于立足，所以心無旁騖地專注畫畫，后來到各處辦展覽，時而走過街上古董店就情不自禁地走進去，他看到中國瓷器總有一種親切感。歐洲市場，有很多收藏中國藝術品的群體，當時有很多古董商會邀請他觀摩藏品，因此在這些場合下他結識了很多收藏圈的專業人士，從此開始了拍賣競標。他認為歐洲各地有眾多小型拍賣行，貨源各有渠道，標價和競爭對手也在可承受的范圍，但你不可能把所有好的器物都一一收入，其中的無奈和失落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從玄松閣收藏的器物來看，許多造型都含有民族特色，比如北方游牧民族的高頸器物的執柄造型與他們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相關，遼代綠釉刻花壺就是便于攜帶的皮囊水袋的復制。青花和龍泉大盤器，是在元朝以后才出現，主要是因為用大盤盛食物圍坐進餐的習俗需求。

玄松閣主人認為，歐洲中國陶瓷物源主要有三個來處，一是私人收藏。二是十四世紀以來大規模批量化的外銷瓷進入，主要是浙江、福建和廣東廣西一帶窯口的制器。三是大陸沿海地區，東南亞近海歷代都有沉船載器的非法打撈拍賣。英國人邁克，先后于1985年和1999年在中國南海打撈了兩艘沉船，僅一艘船就打撈有36萬件宋元明的陶瓷制器。因當時的玄松閣主人財力有限無法競拍，后來他還是通過其他途徑收藏了一些這條船上的青花瓷器，實屬難得。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