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



北京護國寺是歷史悠久的佛教寺院,寺廟中已經有些頹敗的千佛殿在建筑特征上與其他的寺廟存在較大的不同,大殿結構可能要追尋到遼代,研究價值很高,但由于千佛殿自身的毀壞程度已經影響了研究,無法妥善確認內容,只能通過上世紀九十年代采訪保留下的檔案進行復原和觀察。本文從北京護國寺當前的木質結構建筑出發,還原當時木質結構建筑風格、內容、建筑美學,從而一窺古代建筑藝術中木質建筑涵蓋的內容。
北京護國寺位于北京市的西城區,是在清代初期有所記載的藏傳佛教寺,要追溯寺廟的建立時間則需要往前推進到元朝,期間最初名字應當是北崇國寺,之后在明朝經歷修繕之后更名為大隆善寺,而后遭遇火災又進行了進一步修繕并更名為大隆善護國寺。雖然清朝年間還有幾次修繕,但是到了清末時期護國寺已經非常破敗,加之2004年經歷大火,不少木質建筑都受損,為了保障進一步考察,就需要在原有照片拍攝的基礎上進行了解,針對木制建筑結構對千佛殿達成更深的認知。
大都遺存的木構經典
在上世紀拍的照片當中能夠發現,千佛殿包含五個面闊間,進深的方位無法全部以肉眼觀察,要通過繪制平面圖了解整體大殿的布局,不過照片上也能看到其中的起伏以及檐柱上可見的卷殺。在房屋上部的斗栱設計方面,本身是柱頭鋪作以及補間鋪作相互聯系支撐的,需要以重拱來計量,以單抄單昂為五鋪作,這種形式來隱藏下方出現的雕刻華頭子。在轉角的斗栱設計中隱藏相連部分,呈現鴛鴦交手的狀態,往縱深方向梁頭開始出現變化,但是大小還是與外間保持一致,這種設計是元明交接時較為常用的斗栱建筑法。
千佛殿由于保存已經不完整,因此初期的勘測活動中較難推測具體的建造時間,只能根據工藝的發展以及其本身的設計規劃模式來進行逆推,有些千佛殿的斗栱布局較為均勻和縝密,每一個開間攢當的長度都是月末相等的,明間攢當的距離為1.325米,而次間的攢當為1.292米,梢間的攢當為1.333米,各間攢當本身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如果按照一般的斗栱按照宋式木材劃分的話一般分為五等材或者六等材,考慮到本身斗栱的制式、排布與材料應用,就能夠反推追溯可能建筑千佛殿的年代,并由此從古典文獻中找尋過往的澆筑標準,同各個時代的官制式建筑用料和制式中尋找共同點,從而確認千佛殿的建筑年代。
巧奪天工的隔扇菱花
首先,當心一間補間鋪作有三朵的做法,這種木質結構的斗栱建筑是從元朝往上隸屬到宋金年代都有的建筑風格,審美主要是從比較寬大而疏朗轉向密集而深入的過渡,在現有保存較為完整的元代建筑中,這種斗栱的建筑方式也是多種多樣的,不過元代的斗栱排布一般都是每一間設置兩朵補間鋪作,盡間分布一朵,比較明顯的就是永樂宮的宮殿設計,不論是在整體的跨度還是在主次間對比上都有所加強,而河北的北岳廟中德寧之殿則是以攢當來突出兩間之間的闊度,就整體建筑而言,北方元代時期的建筑物除了少部分的戲樓或者獻亭之外,鮮少有千佛殿這樣斗栱的設計要超過每間兩朵的建筑例子。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元代的建筑風格還是以斗栱的密排風格為基礎的,在元代建筑中較少使用大通額或者是移柱,這種形式要形成一個加強式的當心間,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峨眉山大廟中的飛來殿,就是在當心一間上設置了四朵的補間鋪作。不過單就移柱而言,也不能影響到斗栱整體的排布。除了北方之外,元代建筑在南方的建筑設計過程中也有自身的風格,比如蘇州東山地區的軒轅宮大殿本身也是在心間設立了四朵補間鋪作,這種設計方式其實已經相當接近于現今的建筑結構和建筑方案設計了,當時浙江不少的寺廟大殿中都與現今的護國寺千佛殿構造類似。
因此能夠針對元代初期建筑發展進行一點猜測,當時的官府制式建筑中還未出現心間超過兩朵的補間鋪作斗栱造型,而在浙江地區這種建筑模式被打破,乃至后面北方的官府制式模板也出現了改動,當時的護國寺千佛殿應當是受到了這方面的影響,參照《皇元大都崇國寺重新修建碑》的記載,能夠得知當時的工程主要針對護國寺中的四間偏殿、以及鐘樓、法堂以及南方丈等建筑物進行修葺,而千佛殿并不在修繕名單之中,可以猜測當時的千佛殿本身建筑結構還較為穩定,不需要進行進一步的維護工作。
千佛殿最為人們重視而熟知的特點就是其中包含了各類巧奪天工的隔扇菱花設計,護國寺中的隔扇非常精美絕倫,且自身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窗欞之間非常精細優美,除了歷史價值之外也有很高的工藝和審美價值,從九十年代初期留下的照片上看,這種隔扇菱花本身的制式較為復雜,且工藝技術極為罕見,可惜九十年代中葉時由于大火基本全部滅失,但是能夠觀察到的菱花樣式就有六個種類。
經過考察和多方比對,可以發現這種隔扇菱花在全國建筑中也實屬罕見,建筑中較多采用這種方式的年代主要集中在遼金元三代,這期間不少寺廟比如河北淶源閣的文殊殿、山西朔州崇福寺中的彌陀殿等都是以磚仿制木質結構進程的,在建筑格局發展過程中比較類似于千佛殿中隔扇菱花形式的就要屬山西汾陽境內的大相崇圣寺中的七佛殿,這座大殿中建筑也包含了隔扇菱花的圖案。
對比護國寺中其他各個大殿的隔扇就會發現,除了千佛殿之外都會有相似的支柱,都是以較為簡單的隔扇菱花作為主要的方式,唯有千佛殿是以北京不常出現的多層式菱花建筑方式制作的,根據推斷可能是由于當時的主體結構是元代的遺留,因此為了保證能夠存續最佳的藝術價值而沿用了元代的制式做法,即便是在之后的修繕中護國寺其他大殿都經歷了結構的改造和重構,但是位于護國寺最北端的千佛殿則較少進行修繕,因此保留了原有的隔扇菱花、斗栱以及闌額,也是千佛殿與其他大殿風格存在差別的主要原因。
以隔扇菱花為主要依據,能夠推定千佛殿的建筑年限,但是難以判斷其年限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建筑自身的欞條已經不再是遼金時代較為粗壯而嚴密的風格,而是以更為復雜的榫卯結構形成平面藝術,同時菱花的結構也產生了變化,每層都超過了三交,通過這種疊加效果產生出類似于浮雕的視覺感受;另一方面,則是由于與明清宮殿制式在做法上還是存在差異,但是差異主要集中在千佛殿,因此需要更加細化的條件進行判斷。
千佛殿的整體設計結構更加接近于元代,在后期明清的修繕當中由于自身的地處環境以及整體圍護較好,因此并未采取明清宮殿制式的修繕方法,而是最大限度地保存了遼金元時代的建筑特色,同時融合了浙江的隔扇菱花工藝,使之具有更加深刻的研究價值。
作者單位:本刊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