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欣

父親有個奇怪的愛好,那就是收集郵票。據父親說,這小山般的郵票是祖傳下來的寶貝。我對此保持將信將疑的態度。
在我剛上三年級時,有一次,我背著書包回到家中,剛進入客廳,就看見沙發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列小冊子?!斑@是什么?”我的小腿兒如蹬風火輪般沖到沙發前。“不要碰!”父親的話音剛落,我便被一股大力推到一邊。我扭頭一看,看見父親嚴肅的臉龐。
“爸,這是什么?”我指著這些小冊子問道。“你可別把它們弄壞了。這叫郵票?!备赣H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動作輕柔得像對待剛出生的嬰兒?!百N信封上那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翱刹皇锹?!不過,這些可是我們家祖傳的寶貝,幾代人辛苦攢起來的呢!以后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保存它們。不然,我們祖先肯定不會放過你的!”爸爸板著臉,配上半開玩笑的話語,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夜晚,我打著哈氣,咬著吸管,在一旁看著父親正拿著一張泛黃的紙張,仔細地對著一張張郵票。“爸,您還在對郵票啊?”從我開始寫作業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2個小時,他仍堅持在微黃的燈光下,研究著他的寶貝郵票?!澳氵@是把玩郵票當成一種責任了?”我問?!安?,這只是我的興趣愛好罷了?!备赣H揉了揉眼睛。
父親總是這樣,其實,他把所有所謂的業余愛好都當成了一種責任。我真的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就像一道無解的方程式。
一個星期后,我黑著一張臉回家。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我一腳踢開大門,巨大的聲響嚇到了在客廳中的爸爸。他剛下班回家,連衣服都還沒換?!澳阌衷趺戳??不要總是黑著臉,也別摔門!”父親的話語中充滿了抱怨。
我本就在氣頭上,聽到這話,火氣更大了?!袄蠋熡终f我和我同桌上課講話,我什么都沒說,明明是我同桌扔小紙條給我。還讓我抄課文,憑什么!”我憤憤不平?!澳憔瓦@點不好,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一味推卸責任。”父親恢復他那張古板的臉。我心頭一陣無名火起。
“一個星期前,從您把郵票拿出來起,就一直對我不管不顧,您是一位老師!天天研究這些破玩意兒,有什么好處!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我對父親大吼。但似乎還是無法發泄我內心的怒火,我頭也不回地沖入房間,鎖好門,趴在床上。幾分鐘后,我不禁精神有些恍惚。我向父親大哭發脾氣時,雖然聲音很大,但我隱隱約約聽到了父親的一聲嘆息。
記憶中,我從來沒有向父親發過火,更何況還是這種無理取鬧的發火。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我不禁自責。唉,父親會不會怪我?整整一個晚上,我邊寫作業邊瞅著父親的房間,窗簾是拉上的,只是透過了幾絲燈光。要不,向父親道個歉?這個想法很快被我否決了,拉不下面子啊。我趴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月光灑入窗子,一個人影隱隱約約的。那個人的腳步很輕,當他進入月光的照射時,那張臉被照亮了,是父親。他一臉無奈地看著睡得沉沉的,打著小呼嚕的我,將一張紙片放在床頭,悄悄地離開。
第二天早晨,我不耐煩地按下吵鬧的鬧鐘,慢悠悠地起床。我的目光被床頭的一樣東西吸引了。是一張古舊的郵票。圖畫中,一位年輕的父親抱著他的小女兒,對著我微笑。
指導老師? 王秋珍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