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yè)圖書館館藏民國文獻原生性保護研究
——以上海博物館圖書館為例

文/上海博物館 杜歸陽

一、概述

根據(jù)1991年版《圖書館學情報學詞典》定義，專業(yè)圖書館即專門圖書館，凡圖書館的藏書是專業(yè)化的，服務的讀者是專業(yè)的群體，工作人員在某一特定學科領域受過專業(yè)訓練，并為讀者提供專門化的服務，都稱之為專業(yè)圖書館。上海博物館圖書館作為依附上海博物館的專業(yè)圖書館，主要為上海博物館的日常事務和學術研究提供服務，館藏內(nèi)容以文化藝術、考古、工藝、書畫為主，兼有哲學、宗教、無神論、語言、文學、歷史、地理、綜合性文獻等。文獻資料大部分來源于部門歷年采購，少量來源于征集、調(diào)撥、移交等，總計數(shù)目20萬有余。

國家標準《文獻著錄總則》（GB3792.1-83）和《文獻類型與文獻載體代碼》（GB3469-83）對文獻進行如下界定：“文獻是記錄有知識的一切載體。”對于民國文獻，目前尚未有嚴格的書面定義。2011年全國民國時期文獻保護工作座談會上，專家認為：“民國時期文獻指形成于1911～1949年這一特定歷史時期的各種知識和信息的載體。”鑒于此，筆者將民國文獻界定為1912年1月～1949年9月（即從1912年民國成立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間）這一特定歷史時期記錄和傳播知識、信息的一切載體。其載體主要包括圖書、期刊、報紙等，其表達方式為半文半白，或者文白夾雜。涵蓋政治、經(jīng)濟、軍事、外交、教育、思想文化等多個方面。民國文獻的出版發(fā)行量大，根據(jù)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以及重慶圖書館等館藏基礎而編撰的《民國時期總數(shù)目》統(tǒng)計，民國時期出版的中文圖書文獻達124040種。這其中還并未包括線裝書、外國駐華使館等機構(gòu)印行的中文圖書、國外印行的外文圖書、少數(shù)民族文字的圖書、兒童讀物等。報刊方面據(jù)《全國中文期刊聯(lián)合目錄（1833～1949）》顯示，全國50家圖書館1957年以前所藏的中文期刊近2萬種，加上后出的補充本收錄的16400種，保守估計中文期刊量3萬有余。報紙方面，僅國家圖書館和上海圖書館的館藏量就達到8000種左右。如今民國文獻廣泛存在于全國大部分文獻館、博物館、紀念館、檔案館、研究所、寺廟道觀及教堂中。

民國文獻的酸化變黃是不可逆轉(zhuǎn)的老化現(xiàn)象。文獻保護就是要采取各種方法措施來減緩文獻的老化。民國文獻的保護方法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原生性的保護方法，另外一種是再生性的保護方法。文章主要講述的是民國文獻的原生性保護。民國文獻原生性保護主要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指文獻本身的保護，即著重保護文獻的原本。另一方面是指文獻的外部庫藏環(huán)境。前一個方面主要是通過紙張的脫酸等技術方法來增加文獻的自然壽命。后一個方面主要是通過采取各項措施來改善文獻的庫藏環(huán)境，從而降低文獻被損壞的程度。目前上海博物館有相當數(shù)量的民國文獻收藏于上海博物館圖書館中，急需采取原生性的保護措施。

二、民國文獻開展原生性保護的必要性

民國文獻是繼古籍之后的珍貴資料，現(xiàn)如今社會上存有民國時期的圖書、期刊、報紙等文獻數(shù)量不多。民國文獻的文物價值正在不斷上升。1958年國務院成立了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小組，之前是將古籍界定為1912年之前，但是后來由于民國文獻的價值日益凸顯，于是將這部分特殊文獻的時間改為了1949年以前，這樣民國文獻也被囊括其中，成為國家重點保護的文物對象。

民國時期是中國近代出版業(yè)迅速發(fā)展的時期。歐美的機械印刷排版技術進入中國，石板印刷、鉛活字印刷、珂羅版印刷等不同的印刷技術使得民國文獻印刷形式多種多樣，這些早期印刷技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使用，大部分已經(jīng)丟失。現(xiàn)存民國文獻有著許多印刷精美、插圖雅致的藝術性文獻。例如出版于1937年，日本畫家繪制的《和菓子圖鑒》。這些版畫生動地反映了原畫的點染，并保持了原畫的全貌。民國時期也是一個書籍從線裝向現(xiàn)代裝幀過渡的時期，從那時起，書籍開始有了封面畫。其中《凱綏·珂勒惠版畫選集》是由魯迅先生親自設計封面，編譯裝幀出版的。也是魯迅先生去世前所編撰的最后一本書。

1911年～1949年總共38年時間里，新文化與舊文化、中式文化與西式文化相互交融、造就了不同以往的嶄新局面。在舊文化取其精華得到保留的同時，新文化博采各國文化眾長也深刻地影響著當時的社會文化，成就了歷史上罕見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化藝術繁榮景象。這段時期的文獻從不同維度，記錄著這一歷史時期的社會變遷和文化發(fā)展。例如館藏《上海彈詞大觀》等圖書客觀反映了民國時期上海的社會面貌和風俗習慣。然而由于這些書沒有再次出版，也很少被學者研究，所以很難被世人所熟知。直至被淹沒在浩瀚書海，難以重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人民日報》曾報道，如果不盡快采取措施補救，民國文獻將在50年～100年時間里消散，致使我國文獻歷史發(fā)生“民國斷層”。

三、上海博物館館藏民國文獻存在的問題及對策

（一）館藏民國文獻現(xiàn)狀不詳。民國文獻普查工作是開展民國文獻保護工作的基礎，是民國文獻保護、修復和利用的前提。上海博物館圖書館雖然擁有豐富的民國文獻資源，但是館內(nèi)還未開始館藏民國文獻的普查工作，所以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準確的相關數(shù)據(jù)。對于民國文獻損害的程度也沒有統(tǒng)一的定級標準。導致館內(nèi)無法掌握民國文獻館藏資源的數(shù)量、類型以及損壞的程度情況，使得已經(jīng)損壞的文獻無法及時被搶救和修復。有價值的文獻無法被發(fā)現(xiàn)利用。筆者建議，應立即開展民國文獻的清查工作。以古籍書籍破損定級標準為基礎，摸清家底。

表1 古籍書籍破損定級標準

（二）館藏環(huán)境的問題。上海博物館圖書館館藏民國文獻未設置獨立的庫房，與其他普通文博圖書共同存放。庫房硬件設施不夠完善，缺乏全天24小時恒溫恒濕的庫藏條件。沒有完善的除濕防塵的措施。對庫房里的現(xiàn)有民國文獻也不夠重視，任其和普通文獻排列于書架上。庫房藏書面積和書架緊張的原因使得民國文獻和普通文獻堆積在一起，導致部分書架的文獻數(shù)目超量超重，其中絕大多數(shù)民國文獻存在著積灰積塵以及蟲蛀現(xiàn)象。鑒于此，筆者建議安裝空調(diào)、去濕機等設備控制好文獻庫房的溫濕度。溫濕度過高，庫房內(nèi)濕氣就會太重，會導致文獻資料紙頭黏貼、腐化。對文獻資料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同時安排工作人員定期對庫房除塵、清掃。采用傳統(tǒng)方法比如在書架上或者書頁之間放置天然樟腦丸等藥物來除蟲。或者采用現(xiàn)代高科技的化學消毒方法除蟲。根據(jù)庫房的結(jié)構(gòu)，固定書架擺放的位置并合理放置文獻，保證書架底端離地面有10cm的距離。做好防潮防蟲措施。

（三）文獻紙張酸化的問題。上海博物館圖書館館藏民國文獻中90%以上紙張已經(jīng)變黃變脆。紙質(zhì)韌性的下降，大部分是由于紙中的纖維素水解，而加速這一反應的是紙中的酸性物質(zhì)。民國文獻所使用的紙張大多呈酸性，不同于中國傳統(tǒng)手工紙比如宣紙呈堿性可以保存幾百上千年，酸性紙是19世紀基督教新教傳入中國時，使用機器印刷方式而被廣泛應用，尤其是使用木材作原料的紙呈酸性。據(jù)科學研究，在紙質(zhì)呈中性和偏堿性的條件下，紙中的纖維素產(chǎn)生水解反應變慢，降低紙中纖維素水解反應能讓紙張保存更長的時間。脫出紙中含有的酸，便成為民國文獻紙張保護的重要方法。現(xiàn)在國際上流行的脫酸方法有很多，主要有氣相脫酸法和液相脫酸法（有機溶劑脫酸法和水溶液脫酸法）這兩類。其中氣相脫酸法主要是利用堿性物質(zhì)，如胺類物質(zhì)，使其氣化后揮發(fā)堿性氣體和紙張酸性物質(zhì)接觸后反應脫酸。液相脫酸法主要是利用堿性溶液，如氫氧化鈣溶液與紙張酸性物質(zhì)接觸后反應脫酸。由于現(xiàn)階段氣相脫酸技術對脫酸工藝條件要求較為苛刻，且投資成本巨大并存在較大的安全隱患，歐美各國以采取液相脫酸處理技術為主。筆者建議民國文獻紙張脫酸采取液相脫酸處理技術較合適。

（四）文獻印刷和裝幀的問題。民國時期隨著科技的發(fā)展，印刷技術的進步，鉛印文獻的生產(chǎn)效率得到了顯著提高，文獻的樣式、裝訂方法以及文獻的印刷用紙也發(fā)生了變化。隨著西方國家新聞紙的傳入，圖書開始普遍使用新聞紙、銅版紙進行印制，出現(xiàn)了單頁雙面的印刷方式。導致了民國圖書多為“洋裝書”的形式，這種形式主要是把裝訂線放在圖書里面。因為這種裝幀技術和印制方式的不成熟，導致了許多書籍裝訂質(zhì)量不夠高，在使用的過程中容易出現(xiàn)掉皮、掉頁、散頁甚至書脊中間開裂等情況，同時部分油印的文獻，由于黏結(jié)劑為油性物質(zhì)，則會導致文獻出現(xiàn)不同程度油墨滲透的現(xiàn)象。黏結(jié)劑的滲出，除了會降低字跡本身的耐久性外，時間長了還會擴散到附近的紙張上，進而造成紙張黏結(jié)，若處理不當，則會出現(xiàn)“文獻磚”的情況。筆者建議借鑒古籍的修復經(jīng)驗，修復前期可以先對民國文獻因為裝幀和印刷問題造成的損壞情況進行摸底，然后根據(jù)文獻具體破損的數(shù)量和損害的程度進行短期修補和長期修復，修補修復過程中應堅持能不修補的部分就不修補，最大程度保存文獻的原始面貌，防范再次損壞文獻。

表2 歐美國家紙張液相脫酸工藝情況

（五）文獻流通中存在的問題。民國文獻流通時間較長，經(jīng)歷了近代社會的巨變、戰(zhàn)亂以及“文革”洗劫，部分文獻出現(xiàn)了水浸、蟲蛀、鼠咬等現(xiàn)象，由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專門的文獻保護措施，大量文獻在搬運、上架、保存的過程中存在人為原因損壞的情況。借閱者對民國文獻高頻率的借閱次數(shù)以及對文獻的保護意識不夠也會對其造成影響。鑒于此，建議對借閱者以及相關工作人員進行民國文獻的重要性、稀缺性、脆弱性等知識的相關教育，提高大家對民國文獻的保護意識，了解民國文獻也是“不可再生資源”。制定和認真執(zhí)行庫房以及閱覽室的借閱規(guī)章制度。除工作人員外，其他人員不允許隨意出入藏書庫房，如借閱者需要閱讀民國文獻，應該先填寫所需要書籍的具體信息，然后由工作人員根據(jù)借閱者所需要的書籍信息進入庫房拿取相應文獻。同時指導借閱者翻閱，要求翻閱民國文獻時動作輕柔。規(guī)定文獻只能在專門的閱覽室閱覽，禁止私自帶走文獻。避免因翻閱不當造成文獻資料的損壞。不允許借閱者私人復印文獻，以防止靜電復制。如有需要允許借閱者自行謄抄或者拍照。限制借閱者的借閱數(shù)量和借閱范圍。建議一次只能借閱一本，并且借閱還需專門申請，憑借介紹信閱覽。

四、結(jié)語

民國文獻是我國珍貴的文化財產(chǎn)，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一部分，其保護工作任重而道遠，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作為當代人尤其是當代博物館圖書館人，我們有著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