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任革凡

詩人黃明
端午假后一個周六的傍晚,友人邀請我去見一位朋友,還剛剛見面,就收到了一本印制精美的書——《我的瘦哥哥凡·高》,其作者是黃明,送書的就是黃明先生本人。
這是一本對凡·高油畫作品題詩的專著。書的扉頁上這樣清晰地印著作者的簡介:黃明,地質學家,著名詩人,文化企業家。已出版詩集《江山萬卷》及專業著作多部。
讀著這些文字,再看看黃先生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翻閱雜志的照片,便知道他是一個享有盛名的企業家。閑聊中,還知道了黃先生原本和我是同一個系統的人,只是在20年前他離開了體制內,走向市場,去發揮他的專業才能去了。

《我的瘦哥哥凡·高》
之后的幾天我認真地閱讀著這本書,也從一些熟悉他的人那兒得知了一些情況,對他的人品能力和事業都是首肯稱道。我突然想起,黃先生還邀請我和幾位文友給他的詩集寫評論,當時不好推脫,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說實話,我對寫評論極不自信。當年在大學時,曾在中國美術館看了《母親》的油畫后寫過一個文章,之后就再也沒有寫過作品評論。可這次既然答應了,就得給黃先生有個交代。快一周了,還是無從下手,我只好用簡單的思維來處理。
這本書中有短短的序詩:一個從火中/取栗的人,他不會輕易的說出來/那些藏在心中的傷痛/而一個阿爾的,瘋太陽/伴誰,燃燒了三十七次/那些從破損的靈魂里面/怎樣才能抽出的金絲線/我一生之中/只是熱愛凡·高,只熱愛他把世界/燃燒成旋轉的向日葵
我認為這是詩集的核心,也是作者本人的初心。以我的閱歷來看,奮斗的人都有過傷痛,黃先生也不例外。21世紀的頭幾年,是各行各業充滿活力的時期,黃先生在那時做出抉擇是足有勇氣和魄力的。20年的風風雨雨,他心中藏著無言的傷痛,只是不會輕易把它說出來而已。但是面對凡·高,面對凡·高的油畫,他用詩的語言說出了自己的心語,說出了自己燃燒的向日葵的世界。我不知道,在動筆寫這段話的時候,黃先生是不是就把自己當做一個從火中取栗的人?
給名畫寫詩,是流行過的一種文學創作。給凡·高的畫賦詩,著名詩人海子早就做過大膽的嘗試。我從網站上找到了海子寫給梵高的詩——《阿爾的太陽》:
到南方去/到南方去/你的血液里沒有情人和春天/沒有月亮/面包甚至都不夠/朋友更少/只有一群苦痛的孩子,吞噬一切/瘦哥哥凡·高,凡·高啊/從地下強勁噴出的/火山一樣不計后果的/是絲杉和麥田/還是你自己/噴出多余的活命的時間/其實,你的一只眼睛就可以照亮世界/但你還使用第三只眼,阿爾的太陽/把星空燒成粗糙的河流/把土地燒得旋轉/舉起黃色的痙攣的手,向日葵/邀請一切火中取栗的人/不要再畫基督的橄欖園/要畫就畫橄欖收獲/畫強暴的一團火/代替天上的老爺子/洗凈生命/紅頭發的哥哥,喝完苦艾酒/你就開始點這把火吧/燒吧!
凡·高還在給弟弟Theo的信中說:“一切我所向著自然創作的,是栗子,從火中取出來的。啊,那些不信仰太陽的人是背棄了神的人。”
我一遍一遍地讀著凡·高的這段話,一遍一遍地品讀海子的這首詩,一遍一遍地翻閱著黃明的這本詩集,我似乎也淺淺讀懂了一些黃先生,理解了他寫這本詩集的內在源泉和動力,也似乎讀懂了海子當年的些許內心吶喊和孤獨的心境。
畫家大概都有第三只眼睛。每每看到凡·高的畫,就想起一個古豳學弟,他的油畫創作引起了省內外同行的關注,許多同學紛紛動筆為他的畫作寫詩敘文,曾一度在西安同鄉中燃起了“趙曉曦熱”。他的畫作題材大多選擇所居住的旬邑縣城周邊的鄉村,他在油畫作品集的《后記》中這樣寫道:

旬邑之于我的油畫創作,是一次次貼地的飛翔,如同梵高的阿爾,高更的塔希提,夏加爾的維捷布斯克……故鄉對于我,敞開無比樸實、誠實的生活的內容,無比鮮活的氣息。我精神的故鄉與歸宿,只有通過手中的畫把生命里最真實,最原始的感悟,瞬間捕捉,用油畫特有的語言來表達。去除浮躁,以真誠與善良觸動心弦,目光所及之處,發現別人無法發現的地方,或許是恰好挖掘出了,故鄉那尚帶土壤顆粒的金薔薇。
記得俄羅斯油畫大師夏加爾說過這樣一句話,愛與鄉愁是他終生繪畫的主題。我想這句話對于搞創作的人來說何嘗不是?我理解凡·高讀懂了阿爾,更理解趙曉曦讀懂了旬邑家鄉。我能想象,黃先生從凡·高的油畫中讀懂了自己未曾經歷的世界,以及其他,很多很多……
我又一次打開富有家鄉山川人物風貌的油畫作品,細細品賞每一幅作品的情感故事,如同踏上了家鄉的土地,見到了鄉親,融入到了畫中的場景和氛圍。我忘記自己身處何地,和畫家一起物我相忘,與山川草木神交呼吸,忘記了生活中的紛繁瑣事,心隨流云逐天際,一輪明月出山川。我甚至認為趙曉曦就是家鄉的梵·高,會有非凡的成就。正如趙曉曦說,對于自己所鐘情的藝術,他懷揣赤誠之心,永遠在路上。
在路上,是對藝術的朝圣與遠行。這句話我送給黃明先生,送給趙曉曦同學,也寄語常常寫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