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封鎖”令歐洲感到痛苦

●本報駐意大利、英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葉琦 孫微　青木 ●魏輝

當地時間11月1日，歐洲的新冠肺炎疫情邁過又一個節點——確診病例突破1000萬。從歐洲宣布首例確診病例到確診病例達到500萬，用了9個月時間，而從500萬增長到1000萬只用了5周時間。從中可以看出，眼下歐洲病例飆升的速度多么迅猛。面對新一波洶涌疫情，歐洲多國紛紛出臺新的“封鎖”或“半封鎖”措施。春天的“封城”景象又回來了，但如今社會氣氛已大不同。嚴重的經濟損失和“新冠疲勞癥”疊加在一起，導致民眾對“二度封鎖”爭議巨大。從西班牙到意大利再到德國，歐洲多地近來頻頻發生反對“封鎖”的抗議甚至騷亂，社會動蕩加劇。再度“封鎖”勢必打擊尚未恢復的經濟，不采取嚴厲措施代價會更大，對許多歐洲國家來說，這個冬天有些難熬。

新增病例占全球一半

據路透社2日報道，歐洲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在過去5周內增加一倍，累計確診病例1日突破1000萬例這一“嚴峻的里程碑”。歐洲成為繼拉丁美洲和亞洲之后，又一個確診病例總數超過1000萬的大洲。美國仍是累計確診病例最多的國家，超過920萬例，且新的感染者仍在激增。

一些更具體的數字表明眼下歐洲疫情的嚴重程度。根據路透社的統計，歐洲在過去7天內報告160多萬例新增病例，幾乎是全球報告的330萬新增病例的一半；新增死亡病例超過1.61萬，比前一周增加44%。上周日，法國新增確診病例超過4.6萬例，英國超過2.3萬例，意大利超過2.9萬例，德國超過1.2萬例。歐洲人口占世界總人口的10%，累計確診病例大約占全球4630萬確診病例的22%。截至2日，全球死亡病例超120萬，其中歐洲死亡病例大約27萬。世衛組織歐洲區域主任漢斯·克呂熱日前表示，“歐洲又一次處在這場大流行的震中”。

疫情洶涌之下各國紛紛采取行動。“德國之聲”報道稱，11月2日起，德國開始實施為期一個月的“禁足令”。外界形容這次是“半封城”，措施比起春季那回溫和：幼兒園和學校會繼續開放運作，示威和宗教活動仍被允許舉行。但是德國政府希望把私人社交活動減至最少，公眾場所聚會人數限于兩個家庭、參與者最多不得超過10人。餐館和咖啡館必須關門，只能提供外賣。文化領域將再次受到重創，劇院、電影院和音樂廳都必須歇業。游泳池、健身房和其他休閑設施也不能營運。

其他一些國家的情況也差不多。上周六，英國首相約翰遜宣布英格蘭將從11月5日起開始實施為期4周的“封鎖”。英國廣播公司2日稱，約翰遜預計很快向國會議員發出警告：今年冬季新冠肺炎死亡人數可能是疫情第一波時的兩倍。為了贏得議會對“封鎖”措施的支持，他在一份聲明中表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英國工業聯合會2日則警告，再度“封鎖”對企業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已于上周五開始第二次全國“封城”的法國“封鎖令”再次升級。據法新社報道，法國總理卡斯泰1日宣布，法國將從周二起禁止超市和小商店銷售所有“非必需”商品。卡斯泰表示，實施嚴格限制的決定“令人心碎”，他承諾將支持受到影響的企業。

多地發生示威、騷亂

從比利時到奧地利，從西班牙到意大利，歐洲大片地區陷入“封鎖”或“半封鎖”狀態。法新社2日稱，世衛組織總干事譚德塞1日接觸確診感染者后自我隔離，這進一步顯示出新冠病毒的威脅。新的“封鎖”措施在歐洲大陸引發憤怒和失望情緒。在德國慕尼黑著名的巴伐利亞歌劇院即將關閉之際，人們的悲傷之情溢于言表。男歌手邁克爾·納吉無法掩飾自己的淚水，他說：“這是一記耳光。”

歐洲多地還出現抗議示威甚至騷亂。繼佛羅倫薩發生沖突后，意大利首都羅馬在剛過去的周末又發生抗議者和警察之間的小規模沖突，抗議者向警察投擲燃燒瓶。意大利內政部長將沖突歸咎于“暴力邊緣分子”。過去一周，那不勒斯、羅馬、都靈和米蘭等大城市陸續發生大規模抗議活動，很多抗議活動逐漸變質，暴力手段逐漸升級，成為抗議者與警方間的“游擊戰”。在都靈，部分暴力分子砸破品牌店后洗劫店內商品。羅馬的餐館經營者則將過期啤酒灑在廣場上，抗議宵禁等政策造成巨大經濟損失。

類似的抗議沖突活動也發生在西班牙數個城市以及捷克首都布拉格等地。上周六，英國伯明翰和伯恩茅斯分別有數百人示威，抗議第二次“封鎖”。歐洲政治新聞網1日稱，在柏林，警方報告說，10月25日有人縱火襲擊聯邦疫情咨詢機構羅伯特·科赫研究所。同一天，數千抗議者游行反對在德國首都實施限制措施。

“隨著歐洲各國政府失去對疫情的控制，騷亂蔓延。”英國《衛報》1日稱，在歐洲大陸，人們面臨嚴重的經濟困難，身心俱疲。人們越來越懷疑政府是否有能力真正應對一場破壞生計并威脅他們健康的危機。一名意大利記者說：“人們曾被告知事情進展順利，我們正在勝利。但現在他們的積蓄已經用光……人們已經開始對機構拯救他們的能力失去信心。”《紐約時報》1日的報道舉了一個例子。在餐廳工作的法比亞娜剛參加完抗議活動。她說，3月份時，她和數百萬意大利人一起在陽臺上高唱《天空永遠更藍》，“現在不一樣了，沒有錢了”。

歐洲面臨“兩個敵人”

德國新聞電視臺2日稱，新冠肺炎疫情與社會騷亂同步，正造成惡性循環。疫情讓歐洲經濟危機更加嚴重，收入下降，失業率高漲，抗議增加。反過來，騷亂嚴重影響防疫效果。德國《經濟周刊》稱，據德國經濟研究所估計，這輪為期一個月的限制措施將給德國造成193億歐元的損失，僅餐飲業及酒店領域蒙受的經濟損失就將高達58億歐元。限制措施也對就業市場帶來嚴重沖擊，根據經濟學家的計算，今年第四季度德國將會消失10萬個就業崗位。

“第二波大流行沖擊歐洲，社會動蕩加劇。”歐洲政治新聞網稱，“封鎖”措施重新回來，但這次有很大不同，許多人對限制措施強烈反對。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上周說：“這次我們要對付兩個敵人：新冠病毒本身和新冠疲勞癥。”德國基爾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克利福德·斯托特說，經濟問題對社會造成的沖擊并不一樣，窮人和年輕人受傷最重。他們意識到情況會變得更糟，一個更有可能發生沖突的環境正在形成。

這也給歐洲各國領導人帶來更大壓力。以英國首相約翰遜為例，他在今年3月底確診感染新冠病毒后，支持率高達67%。但現在，民調顯示超過55%的英國人反對他的危機管理。

歐洲面臨困難之際，美國總統特朗普借機踩上一腳。據CNN報道，1日在密歇根州的競選集會上，特朗普批評歐洲的封鎖措施。他稱，“歐洲實行了嚴厲的封鎖，但病例激增、死亡人數激增，這是殘酷的，現在他們又要重新來過，他們到底在搞什么？”

不過，歐洲的抗疫成績顯然要比美國好許多。路透社2日稱，在歐洲，目前每1萬人中有超過127例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約4人死亡。而在美國，每1萬人中有278人感染新冠病毒，7人死亡。《衛報》稱，嚴格的限制措施會帶來傷害，但卻是必要之舉，否則情況會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