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在墓碑上“寫人物傳記”

本報特約記者 巴斯

如果說，墓地是一個人最終的歸宿，那么墓碑便是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的樣子。墓碑通常莊重簡約，但俄羅斯的墓碑卻別具特色，不但造型豐富多彩，風格也亦莊亦諧，墓主人的照片、用品、寵物等都能上墓碑，還有的墓碑把主人生前的愛車等以雕塑形式呈現出來。墓碑簡直就是墓主人的立體傳記，墓主人生前的愛好、職業、性格令人一目了然。

俄羅斯的公墓面向普通大眾，通常規模較大，位于近郊。同社會名流墓碑風格截然不同的是，普通俄羅斯民眾的墓碑比較世俗化，大多數是電腦雕刻的主人照片以及名字，還有一些宗教符號。不過近年來，老百姓的墓碑也與時俱進了不少，雕塑變得豐富多樣，有的是一臺臺式電腦、有的是兩個好朋友坐在一起飲酒作樂，還有的干脆是一輛大理石雕刻的賓利車，甚至出現了iPhone、豪華別墅模樣的墓碑。

而照片也不再只是嚴肅的證件照，還出現了好朋友一起喝酒、打獵、下國際象棋等場景，還有一家人歡聚的場景。照片的尺寸往往很大，從遠處便能看出來，人物形象不再是遵從傳統的端莊模樣，而更多的是歡樂、隨意的樣子，仿佛是個人寫真。比如，有的墓碑上刻著主人生前拿著手機自拍的樣子，也有墓主人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的樣子，還有一家人開車在鄉間公路行駛的樣子，整體風格十分生活化，也給參觀的人以親近感，仿佛他們未曾離開。因此有中國游客參觀后表示，“當今俄羅斯人的墓碑就像80后、90后的QQ空間”。

除了普通的公墓，俄羅斯還有被譽為歐洲三大公墓之一的莫斯科新圣女公墓。這里安葬著俄羅斯歷代社會名流。他們中有科學家、藝術家、政治家、戰斗英雄等。這里翠柏長青，維護得相當好，拜謁的人絡繹不絕，與其說是公墓，倒不如說是公園，一掃傳統墓地的肅殺破敗之感。由于墓地主人普遍有極高的社會地位，因此這里的墓碑也具有很高的水準，堪稱藝術品，也代表著俄羅斯墓碑文化的最高水平。

烏蘭諾娃是蘇聯著名的芭蕾舞演員，被譽為“永恒的白天鵝”，代表劇目有《天鵝之死》《天鵝湖》《羅密歐與朱麗葉》等，在芭蕾舞界享有很高的國際聲譽。她的墓碑是身著白色舞裙正在跳舞的形象。雕塑通體白色，顯得輕盈高雅，讓世人無法忘懷，仿佛烏蘭諾娃生命中最亮麗的一刻被永遠定格。

播音員尤里·列維坦是蘇聯著名的播音員，他的名字盡人皆知。1941年6月22日，正是列維坦宣讀了蘇聯政府的對德聲明。戰爭期間，列維坦用振奮士氣的聲音展示了蘇聯人民必勝的信念，打擊了德國納粹囂張氣焰。希特勒甚至將列維坦視為頭號公敵，懸賞25萬馬克要“取其項上人頭”。列維坦的墓碑是一個胸像，胸前是一個話筒，背后是一塊巨大的紅色巖石，其頂部是金屬雕刻的電波，逐漸向四周如漣漪般擴散，布滿整個紅色巖石，展示主人的生平與功績，因為列維坦的聲音被譽為“戰爭之音”“歷史之聲”“勝利之聲”。

卓婭與舒拉——在蘇聯衛國戰爭中為祖國獻出青春與生命的英雄姐弟。卓婭的墓碑是一個扭曲、十分痛苦的形象，反映的是卓婭最后的樣子。1941年她被德軍絞死，年僅18歲。舒拉的墓碑很簡單，沒有雕像，墓碑上面有他的照片，頂部是一枚五角星。

蘇聯時期的蘇共總書記赫魯曉夫的墓碑是一個黑白分明的塊狀石頭拼接的雕塑，墓主人的頭像從黑白石頭中間伸出。作者的意圖十分明顯，赫魯曉夫功過分明，應該給其一個客觀的評價。俄羅斯首位總統葉利欽的墓碑沒有本人的雕塑，只有一面巨大的俄羅斯三色國旗。

俄羅斯最著名的墓碑恐怕莫過于紅場無名烈士墓。它坐落于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墻外的亞歷山大公園內，修建于1966年。無名烈士墓前的富拉玄武巖方形地面上，有一顆燃燒著長明火的五角星，下面鐫刻著樸素卻感人至深的銘文“你的名字無人知道，你的功勛永世長存。”俄羅斯各地都有類似的無名烈士墓，是愛國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的象征，是年輕人結婚當天必去拜謁的地方之一。

俄羅斯是東正教國家，神職人員、教徒的墓地在教堂外的空地上，墓碑風格也較為統一，大多數以東正教十字架為主，輔以逝者頭像、照片、天使等裝飾元素?！?/p>